要不是這小子表情誠懇,快雨真覺得他在對自己陰陽怪氣。
提起這個,快雨就沉默。
希望阿冬能在與自己失散後成功找到回去的路……
而且想要料理現在這個一片混亂的場面,魏霁李天穹他們不知道又得付出多少努力。
快雨的設想中尚且還存許多希望,然而接下來的場面,是把這希望磨滅大半——
兩個熟悉的人形先後出現在面前。他們野獸般于屋頂跳躍,最後穩穩落地,尾巴低垂。
“阿夏,你旁邊的……是阿冬?”就算夥伴被夜魈替代,快雨隻要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孔,就很難改掉喊出他們名字的壞習慣。
……阿冬極度冷酷,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們自顧自彙報:“都搞定了。”
簡單四字,引得快雨緊抿嘴唇,臉色難看,不再說話。
她頓覺煩躁,有那麼一瞬間,快雨想把這個破遊戲物理意義上地直接打穿。
哈,如果她有這個能力的話。
“繼續走吧。”苑往歲可能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卻依然催促快雨跟緊。
這下快雨不得不向前。
前有狼後有虎,她要走的道路仿佛已經被完全固定。
“其實對于這世界上很多人而言,我們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苑往歲的聲音飄至混沌的腦海,他頓了頓,“隻有自己看重自己,才是首位。”
“血親也好,朋友也好……他們總有一天會以各種方式消失在你的生命裡。”
“反正最終都會分道揚镳,所以為什麼要為除自己以外的人而感到難過呢?”
快雨微微擡頭,訝然又諷刺:“哪怕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你也不會為他們的離去而難過?”
“……他們早就抛下了我。或許走了,或許死了。我那時年紀尚小,一無所有,他們的離去對我而言無疑就是宣判死期。”
苑往歲沒有回頭,說得平淡無奇,好像在陳述另一個人的過去,卻糾纏着一股子倔強的執念,沉溺粘稠的淤泥裡,“但我不想死。”
“我一定、一定要比任何人活得都久。”
他加入繁金道教,尋求長生秘法。
為此,付出什麼都可以。被天道拿走什麼,他都願意。
哪怕最終結果是扭曲身心,成為不人不鬼的怪物苟活于世,他也全然接受。
苑往歲從袖中抽出無數符紙,揮揚而起。
黑底紅字,浮于夜空時,宛如一扇扇連通地府的窗棂。
紅色倒映于快雨眸底,火苗般燃燒,無止無休。
盛大美好的幻境,要開始了。
*
快了,就快了。
再加把勁兒!
魏霁全力奔跑,四處獵殺虎視眈眈、不知死活的夜魈。
她渾身染血,雖然都不是自己的。
還沒來得及出手,幾道黑紙紅字的符咒自暗葉疏影中疾馳而來,炸開一片耀眼的火樹銀花,同時替她将最後的十幾隻夜魈一并解決。
魏霁一怔,來了個急刹:“謝謝。”
不管對方到底是誰,魏霁完全沒有什麼細想的時間。她索性立即掉頭,沖向突然輝映亮色的南鄉城鎮。
既替她剿滅惡鬼,想必應暫時不是敵人,先放在一邊吧。
快雨那處,現在才是頭等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