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陳設極為簡單簡陋,隻砌起一座用以安置酒甕的小台,外頭随便擺了幾張桌椅,坐了零星幾位客人。
酒香四溢,快雨深深嗅了下,沁人心脾。
不過,她當然不是去喝酒的,隻因她在那零星幾個客人裡找到了一個熟人——那一身紅衣長辮,不能再醒目。
“哎呀,我當誰呢,這不是我的老主顧嘛!”
五十弦本還百無聊賴,他的叆叇放在桌上,手指抵在酒盂邊緣,一下又一下輕輕推着,恰到好處的,讓它維持在一個不會傾倒的角度。
與此相呼應的,他的神色好像有些冷漠,仿佛對周遭一切都不感興趣,屬于眨眼都嫌累的一種程度了。
可這會兒,他眼角餘光瞥見快雨,表情一下子活泛熱絡起來,語調昂揚,“來找我喝酒?”
說着,還不等快雨說話,他拿過旁邊一個幹淨的酒盂,作勢就要給她倒一杯。
快雨攔下了:“我不喝,我不是來喝酒的。”
“好吧。”五十弦歎口氣,“想想你也不可能有興緻來找我喝酒。”
“那行,這次又要打哪個鬼?看在你的面子上,勉強陪你走一趟咯。”
快雨一字一句:“不打鬼。”
“這也不那也不,那我豈不是沒有用武之地了?你還來找我幹嘛?”五十弦拿起酒杯,送到嘴邊。
快雨毫不猶豫:“我想學你們的法術!”
“噗咳咳……!”五十弦差點一口酒嗆死自己,差點以為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學……”快雨就要再次不死心地重複一遍,這回,她幾乎是快要沖着五十弦吼出來。
然而,剛說了幾個字,五十弦又搶先用指尖按上了她的唇瓣,制止了她的回複。
五十弦音量調低,額角冒汗:“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學繁金道教的法術,是吧?”
快雨狂點頭。
若她還要在這個破遊戲裡待很長時間,那必定還有更多危險在等着自己。
她的體質雖還可以,然而相比真正習武的人,卻也算不上多麼優異。
所以,快雨唯一能想到的,用以增加自保手段的方式,就是學習法術。
她在離岸鄉打聽了一圈,竟根本找不到以煉咒當頭的正經術士。最終思來想去,不如還是來拜托這位。
顯然五十弦不情不願,他面露遲疑,而且還嘀咕了句:“……這可不興學啊。”
快雨隻得解釋,同樣的小聲:“沒辦法,我隻是想留點兒後路,至少再遭遇什麼危險時,不會讓自己輕易丢掉性命……五十弦,拜托了!我也就學兩個簡單的攻擊法術就好。”
快雨幹脆磕磕絆絆地鼓起勇氣一說:“而且反正……那個,反正我們之間都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了,再多一個又能怎樣!”
五十弦:?
“話是不錯,怎麼聽你說出來感覺怪怪的。”五十弦啞然失笑,他琢磨半天,沒從快雨口裡琢磨出什麼其他味兒來,便隻得頂着她充滿希冀的目光考慮了下。
晴空蔚藍似被磨去色彩,揉入傾瀉而下的萬丈天光裡。它們悄然撫上他半垂的眼睫,久久盤桓在那雙幽深的眼睛旁邊。
他唇畔的笑意一點點收斂了,一瞬有如淬冰。
“嗯,法術……”
“我可能還是教不了你。畢竟,繁金内部的符咒其實都有點邪門,你在繪畫的時候,它們能在一定方面影響到你的……心智。”
五十弦再三思量,“不過……我可以給你一沓不同作用的符紙,你時刻揣着就好。直接使用它們,應該不會對你有影響。”
快雨答應,眉眼彎彎:“那也好。”
她記得很清楚,不管是苑往歲還是五十弦,他們所用的符紙都是黑色作底、紅色繪符。
她不認識、也不知道上面的字符如何,單從符紙的顔色來說,就和快雨在很多影視作品裡最常見的黃色符紙有很大區别。
制造不尋常,便大概率會接近危險。
……那也許确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既然五十弦都這麼說了,她斷不會有繼續強求的道理。
“唉,其實,你直接繼續雇傭我不好嗎?”五十弦很快換了那副嚴肅的口吻,“我還是很厲害的吧?你也不用學法術了,多好。”
“啊……如果是這樣,那你需要消滅的下一個目标必定是我了。”
快雨深深皺眉,無比誠實地坦言,“因為,我是窮鬼。”
五十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