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食肆,炫目日光晃花了眼,快雨用手遮了遮頭頂。
剛想邁步離去,一個人影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來者慌慌張張,不時回頭張望。
快雨來不及躲閃,恰好和他撞個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那人衣飾簡單素淨,隻一根發帶束冠,其眉眼顯稚嫩。他似想伸手攙扶,然而下一息,被其後數個憤怒的聲音打斷。
“那個混蛋在這!抓住他!!”
那人一聽,頓時倒吸冷氣,他一甩衣袖,便無暇再去注意倒黴的快雨,很快溜之大吉。
于是,快雨就這麼被留下,呆愣愣望着又一行穿着統一的家丁從自己身邊跑過,揚起一片塵土,緊追而去。
快雨嫌棄地揮開飄飛的灰塵,沉默地站起身,拍盡身上髒污。
她沒有看錯。雖然隻是短暫的時間,但是快雨确定那人腰帶上的暗紋就是爍星花……他應該是繁金道教的人。
可這又是在幹什麼?
快雨不解。
垂眼再一瞧,一封突出紙張一角的書信正安安穩穩躺在地上,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寫了收信人,快雨看了好久才看清——孟府,孟晚鐘。
也不曉得是誰掉的。居然就這麼扔在路中間。
猶豫了好一會兒,快雨存了個檔,左看右看後,這才把信撿起來。
縱然這封信件已經開封,快雨也沒有察看它的興趣。
嗯……現在追去還,估計也追不上。
想了又想,快雨将它塞進袖中,心想着反正自己也沒啥要緊事,下午幹脆去打聽打聽孟府,把東西給人家送回去。
……
定雲城比及離岸鄉大許多,光是問路找路,就花了快雨不少時間。
孟府大門修建得氣派,牌匾高挂。初至此處,又遠遠見門口兩個身強力壯的家丁駐守,快雨不由有些遲疑。
但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去了。
家丁之一把她攔下:“你誰?幹嘛來的?”
“我撿到了這封信,來歸還的。”快雨将東西遞到對方手上。
他狐疑地看了看封套正面。
同伴湊過來,皺着眉扭着頭看了半天,小聲嘀咕:“這給誰的?”
他沉默片刻:“不知道啊,我不識字。”
快雨:……不是,你倆?
“上面寫的,孟晚鐘。”快雨扶了扶額,“若這是你家信函,那我送到便就告辭了。”
“等等。”家丁一聽孟晚鐘的名字,竟直接攔下她,臉色微變,“麻煩你在這兒等會兒,我去通報一下大公子。”
快雨不明所以,卻還是站在原地,和另一位家丁一起面面相觑,等在外面。
怎麼?難不成他家公子還要親自來感謝她嗎?
哈哈,雖說也不是不行……
直到天邊的光線都稍顯黯淡了,快雨才等來結果——
府中幾個家丁,大踏步而來,不由分說,直接把她拿住,動彈不得。
而方才那個家丁站在一旁,臉上挂着極為嚴肅的表情:“我們二公子吩咐要請您喝茶,跟我們走一趟吧。”
快雨:?
哪怕不感謝她,也不能恩将仇報吧?
這哪是去喝茶,這明明是去赴鴻門宴。
無可奈何,快雨隻得入了孟府。
踏進大門,一面走,快雨一面到處亂瞟,深深感歎。孟家應是當地有錢有權的家族,至少她是這麼猜測的。
府内布置錯落雅緻,門庭闊大而深遠,走廊曲折回環。
快雨感覺自己走了很久,不知進了哪座院落,才看見落座于小亭中優雅品茗的公子。
遠遠盯着他平靜的側臉,頓覺心底隐有怒氣。
離近了,家丁齊齊行禮,為首的那個向其彙報:“二公子,人已經為您請來了。”
這期間,還有人按着快雨的脊背,妄圖強行把她往下壓。
快雨更是火冒三丈,甩手将身邊家丁揮開:“能不能别碰我?!”
話音剛止,快雨就感到一股略帶審視的視線刺在自己身上,但她也不害怕,反倒回望而去。
反正她還有讀檔,若真出了什麼事,快雨就直接跑路了。哪兒還管你這個破禮節。
快雨心底暗暗叫苦。
早知道就不撿那封信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然而,下一瞬,這一仔細瞧去,快雨大驚失色,如遭雷擊。
那二公子生得劍眉星目,臉廓俊朗,似自小便受世家熏陶,其風度翩跹,難掩貴氣。
他凝眸微笑,弧度勾得純良……嘴角的痣更顯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