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一聲驚雷。
快雨呆愣,随即直接驚坐起,眼神一下子聚焦,眼睑蔓延熱度:“啊……”
面前的女子快雨并不陌生,畢竟,之前算是與她交手過。
可那時,見她還尚在夜晚,看得并不清晰,所以如今正值天光大亮的白日,令快雨反應了好一會兒。
“在孟府的這幾日,住得不舒服嗎?”孟落英嘴角挂着淺淡的孤獨,“竟不知客人如此沒精打采?”
她的關切,自帶一股疏離,暗地裡,還夾雜一點讓快意忍不住想蹙眉的戲谑感。
“隻是今天天氣不錯……一個人待着也無聊,不由得就……”快雨尴尬地輕咳兩下。
其實是一到半夜,亂七八糟的思緒就紛湧上來,要不就是偷溜出孟府搜集線索,一晚上不睡。
再這樣下去,估計她要因猝死而被迫讀檔了……這可不行!以後要早睡!
“咳咳,是孟小姐吧?”快雨揉揉額角,很快轉移話題,“找我有什麼事嗎,應該不是來特地看我睡覺的?”
孟落英搖搖頭,微眯眼眸,開門見山:“聽聞姑娘來自繁金道教,叫什麼名字?”
“嗯?我以為孟公子告訴您了,我叫快雨,雨水的雨。”
話音剛落,對方似陷入沉思。快雨猜想,孟落英大抵在記憶搜尋,到底有沒有她這号人。
趁此機會,快雨借衣袖遮掩,張開五指,悄悄拖出菜單欄存了個檔。
“還請姑娘幫我瞧瞧這封信吧。”
孟落英點頭,拿出一張信箋,向她遞來,“聽晚鐘說,姑娘能看出下咒之人。”
“隻是,你好像并未把下咒者的姓名告訴他?我對此心存疑慮……想來見識一下姑娘的神通。”
“神通……倒也沒有這麼厲害。”
快雨接過信箋,隻匆匆掃了一下。
随即,她把信箋慢慢推回去,嘴角噙着笑意,笑意卻不達眼底,“嗯……其實下咒之人是誰?孟小姐您,不應該比我更了解嗎?”
“哦?我了解?”
孟落英眼底彙聚冷寒暗芒,神色仍維持一分饒有興味,“我怎麼會了解?”
“尋鬼,養鬼,食鬼,融鬼,直到最後……與鬼同力,與鬼同壽。”快雨喟歎。
她雙手緊扣胸前,做出一副虔誠祈禱的動作,故作怯怯的閃爍視線卻一刹蕩起萬千璀璨光華,“這不就是我們繁金心心念念的長生?”
“孟小姐,你身體裡所融合的水鬼,就是這麼告訴我的呀!”
“?!”孟落英瞳孔驟縮。
幾乎是表情流露出警戒的瞬間,她就立即行動,手指蘸取了茶杯中水在掌心畫符,即刻甩出一道渾濁水刃朝快雨擊去。
快雨早有預料。
敏銳閃身躲開時,順便撿了一顆被鋒芒殃及的瓷杯碎片,朝着孟落英直沖而去。
小亭内大小狹窄,又撞上笨重的石桌橫在中間,對于孟落英而言,有些受限,施展不開。
對于快雨,就剛剛好。
她模拟了幾遍路線,熟練到可以快速抓住機會繞開進攻,還順便一把扼住孟落英的脖頸,大力推其一起栽倒在地。
那顆碎片的尖銳自始至終隔着一層脆弱的皮膚,死死抵在對方死穴。
而那水刃的薄涼亦對準了快雨的胸腔。
兩人一動不動,一觸即發。
孟落英瞪她,被掐紅溫的臉上浮現出真實的惱怒:“閣下不怕死嗎?”
“怕死?”
快雨重複一遍,隻開心地回答,“沒關系,孟小姐,謝謝你的關心,我不怕死。我可以陪你哦!看看我快,還是你更快?”
得益于存讀檔,她所有的恐懼都将在無數次循環中被一點點磨損。
她會死,也隻是會在這個時間點死去。
那麼,這又有什麼關系?
快雨此時此刻散發的瘋勁兒讓孟落英啞口無言,喉嚨堵塞良久,她才咬牙切齒擠出一句:“……誰關心你了?!”
快雨不言,亦不動彈。
孟落英認輸,自言自語道:“我信了。我信你是繁金教徒了……我就知道,繁金教徒裡就沒有一個腦袋正常的。”
“快雨……姑娘,我們各退一步,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