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田:“殿下,看來他不是‘那邊’的人。”
皇子朗盯着湖中陸嶽遊動的身影一言不發。
夜晚的湖水冰涼入骨,裝着藥丸的盒子不知是沉底還是飄遠了,陸嶽沉入水中,每隔一陣上來換氣,如此反複。
這一幕幕看得正田連連歎氣,自從松野死後,自家殿下便有了見不得别人相愛的毛病,便是一點點苗頭,他都想掐滅,更何況是對于自己想完全掌控的手下,他的上位者權欲瘋漲,不允許出現任何一絲纰漏或不忠。
“殿下。”
皇子朗打斷他:“去,再準備一顆。”
正田心下一喜,想告訴水中尋找的陸嶽,被皇子朗的眼神制止,這是想給陸嶽一個下馬威,他明白!
正田忙不疊退下,皇子朗站在二樓窗前,冷冷地看着他。
不多時,正田回來了,而陸嶽也向岸邊爬去,皇子朗輕呵:“有趣,不愧是我看中的奴仆。”
正田同樣訝然,他沒想到陸嶽能找到,畢竟這東西那麼小,此時已然半夜,即使有岸邊燈火的加持也一樣視物不清,他是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别人心中所想,陸嶽在水中遊動着靠岸,将手中尋回的藥盒塞入衣襟,湖水冰寒,即便天氣回暖也不曾将它暖熱。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爬上岸,陸嶽隔着衣衫抓緊胸前的盒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原路返回。
花船上的正田和皇子朗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看得清晰無比,陸嶽的腿早已抽筋,不過是仗着姣好的水性,才能上岸。
“真是個癡情的人。”正田不禁感慨。
皇子朗輕哼一聲,不再理會。
……
半個時辰後,客棧。
小二在大堂前台中睡得正香,讓突然打開的大門驚得炸起:“誰!”
來人衣衫褴褛,渾身水漬,再往那張臉上一看,小二頓時做鹌鹑狀。
開玩笑,誰敢招惹這個煞神!深更半夜的,他還是老實待着吧。
全然不顧旁人,陸嶽蹭蹭蹭上樓直奔林映春,她還好模好樣地躺在那,就想睡着了一樣,神情安然,隻有陸嶽知道,這安然下藏着的是能要人命的毒物。
手指動動,藥盒打開,湖水順着落下,直滴在林映春掌心。
陸嶽盯着棕色的藥丸犯了難,它足有一個拇指寬,林映春還昏迷着,怎麼讓她吃下去?
不知磨碎了吃是否可行?
想到就去做,陸嶽找來一隻空碗,兩指捏着藥丸用力,藥丸碎成粉末紛紛落在下方的碗裡,輔以熱水,藥粉很快融化。
水至嘴邊,不費什麼力便給林映春喂了下去,陸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脫力一般,半撐在床沿,也許知道暫時不會出什麼問題,陸嶽守着林映春,眼睛慢慢閉上,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他睡着後不大一會,林映春額上的汗便止住,手又動了動,幽幽轉醒,右手撫頭輕呼,很快發現趴在身邊滿身狼藉的陸嶽。
他這是怎麼了?林映春醒來的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可看着陸嶽全身濕透的樣子,她覺得一定發生了什麼,原來自己倒下是真的。
林映春擡袖給陸嶽輕輕擦拭發間滑落的水滴,卻蓦地想起昏倒前的痛楚,一下子縮回手,然後打量着自己那條胳膊,輕聲道:“我這是怎麼了?”
是陸嶽救了自己嗎?
視線下移,陸嶽手邊還扔着一個盒子,沾滿泥漬,林映春悄悄拿起,在鼻尖輕嗅,沒有聞到任何藥香,反而撲來一陣泥腥味。
再次躺下,林映春将頭歪向一側,身子也對着身邊熟睡的人,真真切切覺得陸嶽這個人,真的很好。
一夜無夢,兩個人雙雙睡到第二天辰時,陸嶽率先醒來,迷茫一瞬,立刻去探林映春的鼻息。
是他傻了,林映春面色紅潤,幹淨的小臉上也不像昨日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流汗,怎麼可能沒了呢。
“咚咚。”
房門被敲響,陸嶽迅速打開門,店小二的尖嘴臉堆笑,谄媚的聲音入耳。
“嘿嘿,客官,我來給您送早食。”
飯香撲鼻,陸嶽覺得林映春要是醒了應該會想吃一些。
這樣想着,身後傳來聲音:“陸嶽,怎麼了?”
陸嶽端着飯食的手抖了一下,小二的心也跟着顫了下,彭地一聲,房門關上,小二尴尬笑笑,向樓下走去。
房内林映春撐着腰要起來,陸嶽趕忙放下東西走過去:“别起來,再休息一會。”
林映春嗔怪地瞅了一眼陸嶽:“哪裡就有那麼嬌氣?話說回來,昨日我究竟是怎麼了?是你救了我吧。”
陸嶽到了床邊卻不敢上手扶她,将榻上的兩隻軟枕墊在林映春腰後,讓她半倚着躺在那裡。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林映春覺得這樣很舒服,左右調整了下姿勢,期待而又忐忑地望着面前神情關切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同時有些害怕陸嶽說出口,怕結果不好,怕再次經曆那樣令人窒息的撕裂感。
“先喝了它。”陸嶽驗過毒,将噴香的米粥遞給林映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