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松開缰繩,先行下馬。
皇子朗看向他身後,空無一人。
“閣下好魄力!”
陸征嗤笑一聲:“我可不像你們瀛國人,畏頭畏尾,呵。”
皇子朗帶了人來,雙方心知肚明。
“此言差矣,你們盛國人最愛耍弄心機,防備些有何不可?”
馬兒低頭吃着地上的青草,打了個響鼻,陸征揮揮手,不耐煩道:“我來可不是與你吵嘴的,你說今日給我答案,究竟應還是不應?”
“孤當然敢應,隻怕将軍屆時會反悔。”
“你拿我陸征當什麼人?廢話少說,這是你要的東西,隻剩下一份,用法與之前相同,卻不會立時發作,解藥附贈其中,接着!”
陸征将一枚盒子扔給皇子朗,接着說道:“這次的蠱蟲,首次發作在一個月後,每一日發作一次。”
皇子朗穩穩接住盒子,不疾不徐:“要說這東西,還得是你們盛國人來做,效果可真不錯,不費一兵一卒便能輕而易舉地讓人言聽計從。”
陸征口氣中滿是陰沉:“若不是你問,我還想不起來府中留存着這等這好東西,隻可惜,這是最下乘的,上乘的蠱蟲早被那女人帶進了棺材。”
自家的東西?是、林映春所中的蠱嗎?
陸嶽隐隐想起,小時候有段時間同伴們對母親口出狂言,他還與他們打了一架;如今父親這番話,字字句句都對母親透着恨意,怎麼回事?!
“最遲三個月,我這裡兵馬便可準備充足,屆時飛鴿傳書給你,一同瓜分這盛國天下。”
皇子朗一口應下,陸征上馬疾馳而去,馬蹄踩飛的花草殘骸似乎要濺到天上,訴說着主人比天還高的野心。
樹下兩人的談話在腦中盤旋,陸嶽的心情越發沉重,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自己的親爹居然在與敵人合謀叛國。
雖然自從娘去世後他隻偏疼繼室剩下的弟弟,可他也沒想過要把他送至刀下。
皇子朗在招呼他回程,陸嶽一時間心亂如麻。
“直到他是誰嗎?”
“嗯?”
皇子朗似笑非笑,陸嶽知道他是在問陸征。
“我從前雖在京中住過一段時日,卻也知道此人是盛國赫赫有名的威遠大将軍。”
“眼力不錯,盛國命數已盡,連這樣的将相之材都倒戈向我瀛國,可見你們盛國皇帝做得有多失敗!哈哈哈哈哈……”
放浪形骸的笑聲如同魔音貫耳,讓陸嶽心煩,更握緊了雙拳,皇子朗猛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想起方才陸征掌下那匹馬。
正田走在陸嶽身邊,捂嘴湊近:“放心,隻要你忠心為殿下做事,高官厚祿定然少不了的!”
……
林映春與店小二問了會話,将桌子上大部分菜都打包給他帶下去,自留了些清淡的,慢條斯理地吃完,返回客棧。
路上買了些小吃,打算當宵夜;連晚膳也不必吃了,就這樣等着陸嶽回來一起用!
卻沒想到陸嶽比她回來的快很多,一開門,男人躺在榻上,連外衫都沒脫,靜悄悄地像是睡着了。
開門聲已經夠大了,林映春不相信他沒聽見:“你晚膳用過了嗎?”放下東西,腦袋一歪,坐在椅子上等他回話。
“如果血親和大義之間,必須要選一個,你會怎麼選?”
悶悶的聲音從榻上傳出,突如其來的問題一下子讓林映春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林映春一頭霧水眼睛裡充滿了疑惑。
陸嶽猛地坐起身,半張臉埋在陰影下,看起來有些吓人。
林映春咽了咽口水,艱難地給出回答:“我不知道。”
“這算什麼答案。”陸嶽擡頭,漆黑的眸子看得人心裡發慌。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林映春實在受不了如此詭異的氣氛。
“兩位客官,小的攔不住這位公子!”
被關上不久的房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客棧小二直接摔了進來,一名長身玉立的翩翩公子,泣涕漣漣地瞅着房内的陸嶽。
如此行徑,好不女氣,林映春心裡泛起嘀咕,這人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
看輕來人面目,陸嶽拳頭輕捶床榻,立刻穿上靴子,趕在那翩翩公子開口的一瞬間捂住他的嘴巴。
“不就是前日遊湖搶了你船上的姑娘嗎!走走走兄弟請你去望月樓,把那霜霜姑娘喊出來彈上一曲!這回行了吧?”
陸嶽一邊把人向客棧外推,一邊沖着身後囑咐:“我今兒晚上就不回來了。”
隔壁正田和皇子朗的房門毫無動靜,也不知道這出戲有沒有人聽。
他怎麼總是用這一招?林映春有時候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做戲,還是真就如此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