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訓練室,宋羽辭正在跟直播間的人說晚安;
看樣子宋羽辭準備下播了。
蕭雨笙坐在電競椅裡,什麼也不說,直接把宋羽辭腿上的莎莎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撫摸莎莎的背。
宋羽辭看了眼,沒理會,起身猛的一擡肩,垂落在手肘處的外套回到肩上,宋羽辭整理了下,關了直播看向還在專心摸貓的蕭雨笙,問:“隊長還有什麼事嗎?”
“有。”蕭雨笙摸完了貓又玩起手裡的皮帶,過了會兒便擡起頭,皮笑肉不笑的說:“我看了重播,你又罵人了。”
還是被發現了,宋羽辭心虛的低下頭,坐在電競椅裡,又裝起乖巧來。
“上次的教訓忘了?”蕭雨笙冷聲質問。
宋羽辭低着頭,時不時擡眼瞟一眼蕭雨笙,随後又低下頭來,心虛的應了一聲。
蕭雨笙不禁揚了揚眉,他還以為宋羽辭會說謊否認呢,結果宋羽辭竟如此誠實,不怕挨罵的沒有否認。
但其實宋羽辭說謊被他發現了更該罵。
宋羽辭的家庭不允許他說謊,也不需要他說謊,所以宋羽辭壓根就沒有說謊的習慣,他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說謊。
蕭雨笙深吸了口氣,眼都沒擡一下,用最平淡的語氣說道:“你找抽嗎?還是說你又想寫檢讨了?”
宋羽辭低着頭,低聲回了句“不找,不想”。
蕭雨笙拿着腰帶雙手抱胸審視着宋羽辭,又道:“那你又罵人,還把直播間罵封了,蛋蛋哥明天肯定要給你發黃牌。”
“嗯。”蕭雨笙剛說完宋羽辭就緊跟着應了一聲。
兩個人都不說話,訓練室裡的空氣也跟着寂靜下來。
窗外刮着風,外面金黃的葉子被吹的沙沙作響、左右搖曳,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來。
入秋了,馬上就要入冬了,年總也快來了,等打完年總,也要下雪了,到那時候,落雪會取代樹杈上的枝桠,落葉埋在白雪下,成為下一片枝桠的養料。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會離開公寓回家過年,除了蕭雨笙;
其他人都回去過年了,隻有他和莎莎會守在租的房子裡,與窗外的落雪、寂靜的城市作伴。
它們同蕭雨笙一樣孤獨。
來年春,冰雪融化,寂靜的城逐漸恢複了以往的熱鬧,其他人也一個接一個的回來了,然後,他們會聚在公寓,準備新年後的第一場比賽。
蕭雨笙聽着窗外的秋風,思緒已經随着秋風漂泊到了年總之後。
蕭雨笙及時把思緒扯回來,看着窗外說道:“所以你并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答應我的事你也沒做到;”
“你食言了,也算說謊的一種吧。”
宋羽辭驚愕又疑惑的擡起頭,“這也算?”
“嗯。”蕭雨笙應了一聲:“既然你不聽我的那我就不管你了。”
“哎,我聽,你别不管我。”宋羽辭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抓蕭雨笙的肩,生怕蕭雨笙真不管自己,怕蕭雨笙起身就走,頭也不回,不給他留任何餘地。
這句話在蕭雨笙看來是一句正常到再正常不過的話,但是這在宋羽辭看來蕭雨笙這是在威脅;
在用自己威脅他。
被宋羽辭抓住了肩之後蕭雨笙愣神,宋羽辭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隻知道蕭雨笙那雙眼睛裝滿了心事,他透過那雙眼睛隻看到了蕭雨笙心中的那片烏雲。
蕭雨笙的世界好像跟蕭雨笙的名字一樣,名字裡帶雨,心裡也永遠下着雨,永遠封存着憂愁與孤獨。
他覺得蕭雨笙現在很需要一把傘。
這不是可憐,也不是憐憫,更不是施舍;
初遇的時候蕭雨笙是個跟他毫不相幹的人,沒有義務給他撐腰為他打架,但蕭雨笙帶着拿把傘過來了,從雨裡走過來,再帶他走出去,離開時又給了他一把傘;
他撐着那把傘,安穩的走過了初中三年。
相比可憐、憐憫、施舍,這更像是物歸原主。
不知為何,無意間的對視讓兩人的感情産生了摩擦、碰撞,生出一絲微妙;
那種難以言喻的感情牽引着蕭雨笙的思緒,蕭雨笙一時間無法把自己飄遠的思緒扯回來。
他的思緒像一隻斷了線、脫了手的風筝,随風而去,不再歸來。
肩膀上的壓力驟然消失,宋羽辭意識到自己有點沖動了,松了手,委婉道:“總之……你不要不管我……蛋蛋哥肯定管的更嚴……比你嚴……”
蕭雨笙回過神來,往前湊過去,舉起手裡的皮帶指着宋羽辭:“那你還不聽我的?”
宋羽辭往後躲了一點,看着蕭雨笙手裡的皮帶有一時的愣神。
蕭雨笙的皮帶似乎帶着點沐浴露的味道,隐隐約約的,混在空氣中,被宋羽辭吸入鼻腔。
“你要打我嗎?”宋羽辭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并沒有很畏懼挨打。
蕭雨笙的眉頭難以察覺的皺了點,抿唇道:“你……犯錯了不該受罰?”
宋羽辭沉思片刻:“該。”說完宋羽辭就自覺的伸出了手,主動領罰。
蕭雨笙看着宋羽辭伸過來的手,又看看低着頭的宋羽辭,拿着皮帶在宋羽辭手上輕輕拍了拍:“低着頭幹嘛?”
“不看着的話……應該不會這麼疼。”宋羽辭單純的回答,殊不知面前的蕭雨笙難得一見的笑了,不是大笑,而是被他逗笑了。
蕭雨笙沒笑出聲,又擡手,輕輕用皮帶擡了一下宋羽辭的下巴,讓宋羽辭擡頭。
“我又不會打很疼。”
宋羽辭擡起頭,眼神單純的看着蕭雨笙。
見宋羽辭擡頭了,蕭雨笙收回手,說:“而且我把你手打壞了訓練怎麼辦?比賽怎麼辦?我不可能因為你罵人犯事就廢你一雙手。”
一說到手,宋羽辭就不自主的去看蕭雨笙那雙手。
蕭雨笙那雙手有手傷他是知道的,比起他自己被皮帶抽兩下蕭雨笙的傷可嚴重多了,他這點疼都算不了什麼,蕭雨笙那才叫疼,不然怎麼會到現在都還留有後遺症?
因為自己也有手傷,他對自己的手愛護有加,即便打的是别人的手他也還是會下意識的猶豫。
手對他們這群打電競的來說都是寶貝,一雙足夠靈活的手也是他們打出精密操作的關鍵。
蕭雨笙看着宋羽辭那雙完好無損的手又不忍心下手,宋羽辭那雙手生的跟他這張臉一樣,隻能用精緻來形容,精緻的蕭雨笙下意識的想去保護。
難怪他幾年前路過巷子會想去幫忙,原因不僅僅是他有同樣的經曆,也因為宋羽辭這張臉生的過于精緻、惹眼,好像天生就有什麼魔力一樣,讓他不自覺的去保護。
太奇怪了,明明是同樣的經曆,他也在同樣的巷子裡被堵過,但是他看到的時候僅僅是回憶了一下自己被堵的畫面就邁着大步過去把宋羽辭救下來了。
他以前被堵的時候可沒有宋羽辭這麼幸運,他是個硬茬,被堵了直接跟這群人打了一架,第二天他一打多打赢了的傳奇就在校園裡傳開了。
但是當巷子裡被堵的人是宋羽辭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去保護,而不是看對面幾個人;
甚至這件事以後,他把宋羽辭帶出巷子、一路護送離開學校附近,他心底也從始至終都沒有起一點嫉妒心理。
終究是保護欲戰勝了他心底的恨是嗎?
那他也算是個善人了。
蕭雨笙往後一靠,閉上眼,仰頭擡手捂住眼,長長的歎了口氣;
“算了,我還是不打你了,你早點回房間休息,早上早點起來去蛋蛋哥那裡領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