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靜嘿嘿一笑：“這不算什麼，社會上的人形形色色，魚龍混雜，對付非常的人，就要用非常的辦法。林清，你有時候，書生氣還是很重的！”

“是的，就像陳姐，她要是不那麼出污泥而不染，她隻要稍微妥協一下，稍微變通一下，都不會是那個結局了吧！”林清歎息道。

“林清，陳姐的堅持，就是她讓人佩服和敬重的地方，雖然我沒有讀過多少書，可是，我也知道這樣的人，就是君子！”小靜輕輕摩挲着酒架子上一瓶泸州老窖，回憶着陳娟的風采，臉上顯出了肅然起敬的表情。

林清暗想，小靜沒有讀過多少書，她幹的工作也都是很一般的基層工作，可是，小靜的品格卻比酒道那些人高貴得多。就像王晶晶所說的，她們廠裡對偷盜行為是人人喊打。而在超市裡，不偷的人，反倒被人人喊打了。

于是，她忍不住說：“小靜，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小靜說：“我什麼都做過！流水線操作工，飯店服務員，送過外賣，跑過滴滴！”

“那你的社會經驗應該很豐富了，你說，為什麼不偷的反而被歧視呢？”

小靜笑了笑：“林清，你是個大學生，你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我們這裡基本都是中學畢業的。我們這些人，之所以沒考上大學，都是因為心思不在書本上。一個人的心思，總得有地方安放。心思不在書本上，那麼，要麼就在吃苦耐勞上，要麼就在作奸犯科上，無非兩條路而已。”

“吃苦耐勞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工廠和工地，作奸犯科的人，要找個有空子可以鑽的地方上班，比如超市這種地方，對不對？”林清想了想，總結道。

小靜拍了怕的她手背，不出聲地笑了。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幾個姑娘對林清那個親熱勁兒，簡直讓林清有些受寵若驚。

路媛媛夾起一塊帶魚，放進她碗裡：“林清，這可是我親手炸的，我媽媽說有點鹹了，不過我媽媽口味淡，我覺得正好，你嘗嘗！”

林清用筷子夾起那塊帶魚，嘗了嘗，笑道：“一點也不鹹，好吃！”

路媛媛哈哈一笑，用手拍了拍林清的肩膀：“姐們，你夠意思，做人麼，就是要跟人吃一棵蔥，要合群，你合群了，大家才喜歡你！”

林清心裡苦笑了一聲。

她想起大學時代，老師在課堂上說過的一個成語“和光同塵”。這個成語的意思也就是在人群之中，不要太多特立獨行的意思。看來自己苦苦思索而得不到解答的問題，老祖宗在千百年前就準備好了答案。

張儀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一瓶口香糖，一人分了一粒，她也是首先就分給了林清：“林清，你賣酒的本領那麼高，還得好好教教我們啊！”

金麗麗則連聲附和：“對對對，我們四個人團結一心，好好幹！”

林清知道，這三個人已經原諒了自己的不合群，從此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胡甜甜邊吃飯，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一切。

眼看衆人吃得差不多了，胡甜甜就說：“張儀，今天我有些不舒服，你幫我把碗給洗了吧！”

張儀點了點頭，就拿了幾個人的碗筷去水房裡洗了。

林清和路媛媛金麗麗就回了賣場。

張儀洗完碗筷，将碗筷拿回食堂，放進消毒櫃裡，正要回賣場，就聽胡甜甜道：“等等，張儀，我有話問你！”

張儀就回到她們的餐桌邊，坐了下來：“科長，你有什麼事問我？”

胡甜甜沉吟道：“前幾天，你們為什麼對林清那麼冷淡？我看你們三個好像都不大想搭理她。”

張儀笑道：“活該，誰叫她不合群來着！”

“哦？那她到底怎麼個不合群法？”胡甜甜饒有興緻地問。

張儀也不隐瞞：“上次，我們幾個順了點車厘子在倉庫裡，好心帶她，叫她也吃一點，誰知道她假清高，擺出一幅看不起人的模樣，一個都不吃！這樣的人，假模假式的，誰不讨厭啊！”

胡甜甜噗嗤一笑：“車厘子，好家夥，怎麼不叫上我呢！”

張儀嘿嘿一笑：“科長，我就知道你是個上道的！你說，在咱們超市裡幹的人，導購員也好，理貨員也好，科長也好，哪個不近水樓台，吃點東西，這算什麼？咱們天天給超市累死累活，吃它一點又怎麼了，是不是？”

“是的是的，我非常贊同，所以我才是，你們怎麼不叫我去吃點呢，我可喜歡吃車厘子了！”胡甜甜笑眯眯地說：“可是，現在怎麼又都對她好了起來？”

張儀笑道：“那是因為，她突然變得上道了，中午順了幾塊進口巧克力，藏在倉庫裡，請我們幾個人吃了，所以我們才理她。不然，她就要在酒道裡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