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兮眼睫濕濡,長睫微顫,擡眼看向房門,竟然看到裴知瑾跟在崔嫣然的身後,急忙說道:“母親,莫要再說了。”
言語之間,滿滿的委屈,着實令人心疼。
李氏也留意到突然出現在此的裴知瑾,眼珠一轉,換成了嚎啕大哭:“大姐啊,我一聽說此廟祈福最為靈驗,而裴大公子又剛成親,想着我作為長輩要為孩子們打算,便眼巴巴的來此為他們祈福求菩薩庇護,玥兮也是一番好心,怎知……竟這般對待我的女兒啊!”
王氏見狀,不想事情吵鬧得人人皆知,讓身旁的丫鬟把房門關上,端坐長輩的姿态,質問:“嫣然啊,你老實交代,昨日晚飯時可是與玥兮一同?”
這哪是在問她,分明是在逼她認下此事,把昨日的事情全然怪在她一人身上。
崔嫣然眼角微掃了一眼滿腹委屈不停哭泣的柳玥兮,險些要上前沖向她的李氏。
又是這副可憐委屈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隻見崔嫣然緊咬朱唇,眼眶泛紅,烏黑的長睫微微顫動,一顆顆淚珠如同破碎的珍珠般滑落,那嗚咽之聲,當真我見猶憐模樣:“李夫人,昨日晚飯時候柳姑娘能過來與我一同,我不知多歡喜,怎會想到去害她呢?”
“母親,”此刻的崔嫣然雙肩微微顫抖,原本靈動的雙眸滿是淚水,哭的梨花帶雨,宛如受傷委屈的人就是她那般,“昨日在大殿門處我不慎被絆倒,還被擁擠的人推撞劃傷了,未能與你們一同入殿祈福,身邊的丫鬟竹苓也要去尋僧人過來幫忙,身邊一人都沒有,多虧了玥兮妹妹過來陪我,還主動帶了食籃過來尋我,要與我一同用晚飯,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害她呢!”
話音剛落,她雙手掩面,哭得竟然比柳玥兮還嬌弱無助,讓人聽了都覺得心碎。
母親:“你昨日也受傷了?”
“大姐!”李氏看到衆人的關注點被崔嫣然明顯帶偏,急忙喊聲,“既然知道玥兮好心去尋你,你也不能對她下如此毒手,藥暈她,還把她……把她丢去後山的柴房處。”
崔嫣然哭得聲聲抽泣:“我昨日都被撞傷了腳,行走不便,又怎會有力氣去什麼後山柴房呢。”
李氏看到崔嫣然這惹人伶愛的哭泣模樣,再偏頭望了眼柳玥兮,竟然被她這些話給震驚了,連哭泣都忘了,頗為恨鐵不成鋼:“我可憐的女兒啊,被人使計害了都還不知。”
柳玥兮臉色變了變,轉為對着裴知瑾道:“表哥,莫要為此遷怒表嫂,一切都是玥兮自己願意的。”
願意什麼?那一副委屈地看着裴知瑾,令衆人不由得心裡猜測,昨日并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的裴知瑾怎麼一大早就在此處。
王氏:“那你可知昨夜是否有人陪你一起?”
柳玥兮眼巴巴的看着裴知瑾:”我……我……“
如此一來,李氏的話鋒變成了詢問裴知瑾:“不知裴大公子昨夜可是歇在了廟中?”
裴知瑾似笑非笑的看着柳玥兮:“表妹,你說呢?”
柳玥兮聽完這話,心裡咯噔一下,她的心思一直在裴知瑾的身上,自然是明白他這話的含義,一股涼寒之意由心泛發出來,知曉自己如何哭鬧都得不了他的在意,一話不說,難過的不停掉眼淚。
王氏:“莫不是你昨夜就來了,和她一起?”
還沒等到裴知瑾的回應,反而一旁的崔嫣然哭得十分的傷心,如同掉線的珍珠一般:“原來昨夜與我情意切切的人,還能抽空去她人歡心?”
“咦,怎一大早這般的熱鬧?”原本緊閉的房門被突然打開,裴靖宇手提一男子大跨步的走了進來。
王氏:“靖宇,你這是做什麼?”
裴靖宇把手上提的男子丢到一旁,看了一眼哭得眼眶泛紅的崔嫣然,笑道:“有事過來尋人,恰好被我遇見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還準備繼續火上加油的李氏,看到被帶進來的男子一眼後,頓時洩氣了,慌張得眼神躲閃,驚恐不安,不敢再多看。
裴靖宇:“我從後山門過來,看到此人在山門外徘徊許久,一問,竟是有人欠賬未還清,李夫人,你說呢?”
男人一身衣裳褴褛,顫動着聲音道:“是這夫人囑咐的,要小的昨夜到大殿後的禅房裡帶走暈倒的姑娘,不過,夜裡黑,就帶到後門旁的柴房裡,想着今早過來拿剩餘的錢。”
還不忘補充一句:“我就隻是帶人去柴房,什麼都沒做的!”
可李氏并不死心:“青口白牙的莫要誣陷人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母親!”柳玥兮算是看明白了,強忍着哭泣聲音夾帶一絲哽咽,“昨夜裡并無人與我在一起。”
李氏看見她那副心死如灰的樣子就心疼,想到以往的她一提及裴知瑾的滿心歡喜,随後走到她的身旁,輕輕拍了拍她,将所有事情皆攬在自己身上。
然後恭敬的朝還在嗚咽着的崔嫣然道:“此事都是我一人的錯,但是千錯萬錯,屬意一人的心意并沒有錯,還望得你憐惜,讓她入府吧。”
此話一出,搞得崔嫣然好像不讓裴知瑾納妾收了她,在欺負了人家似的。
裴知瑾語聲淡淡:“府上并沒有多餘的地方可容納,并且,我并沒有要納妾的打算。”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裴靖宇笑道:“方才我過來時瞧見寺廟裡還有好多居舍禅房,或許此處也是個好歸處。”
“裴靖宇!”柳玥兮眼眸裡一片冷意,即便心知裴知瑾不會娶自己,但也輪不到裴靖宇在一旁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