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一夜徐徐,昨夜被折騰了大半宿才睡下。
直至外頭天蒙蒙亮,裴知瑾便起了。
值夜守着的丫鬟聽聞屋裡的響聲,一看,裴知瑾已經輕聲關上了房門:“讓廚房裡備好午飯即可,待夫人醒了再進去伺候,莫要去擾了。”
眼底泛青的丫鬟忍了忍哈欠,點頭應道:“明白。”
臨近了午時,鴛鴦紅帳中的崔嫣然才睡眼朦胧的醒過來。
外頭候着的丫鬟聽到裡頭聲響,悄聲走了進來,輕聲問:“夫人,可是要起了?”
“嗯。”
緊接着,屋外早已備好的洗漱熱水的丫鬟提了進去。
平日裡,崔嫣然何嘗試過睡得這般遲。
她才坐了起身,腰下明顯的發酸,掀起身上的錦被,發現身上并不是昨夜洗澡後穿的寝衣。
想到昨夜被裴知瑾折騰得發狠了,結束後一點都不想再動,竟是裴知瑾幫忙更換的寝衣,點點滴滴浮現腦海,羞紅了臉,心裡頭免不得罵了他一聲。
暗道,下回定不能讓他這般胡亂折騰人才行。
看到屋内伺候的丫鬟是桃紅,卻不見竹苓,疑惑:“今日怎麼不見竹苓?”
丫鬟桃紅邊用梨花頭油輕抹發髻,邊柔聲道:“竹苓姐姐家裡來人說有要事,請了兩日假,回家一趟。”
崔嫣然示意桃紅在匣子裡挑了個珍珠發簪,點綴在發髻上,增添了許多風姿。
待一切收拾得當後,都已經臨近午飯時間了。
前院裡來人遞了一句話,要去前院裡與裴老太太她們一塊用午飯。
上一回因着林玥兮的事情,稍停了好幾日,幾乎都是各自在院子裡吃飯的,不知為何今日又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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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大家陪着裴老太太說話,王夫人、林姨娘竟難得一番和氣的模樣說說笑笑。
管家劉娘子走了進來,依着王夫人耳邊說了些話。
王夫人擡眼瞧了一下崔嫣然,道:“有什麼事你不用這般小聲的說,這兒又沒有外人。”
劉娘子遲疑片刻:“甯國府遞帖子,說辦暮春詩會,邀請……少夫人去赴宴。”
“甯國府?”王夫人眉頭一皺。
林姨娘掃了一下柔順的崔嫣然:“僅僅她一人?”
劉娘子把手上的漆金紅帖遞給王夫人,上面寫得很清楚,僅有崔嫣然一人的名字。
崔嫣然壓下心底的疑惑,由着她們打量自己:“可是府裡遞帖子的人沒說清楚,我與甯國府并不是很熟悉,這怎麼會突然邀請我呢?”
“若是府上置辦宴席,邀請應該是當家主母才對吧。”林姨娘冷諷道。
“遞貼子的人說了一句話,府上的聽聞少夫人手上刺繡功夫一絕,恰好府裡要辦暮春詩會,邀請過府一聚,便于請教一番。”劉娘子解釋道。
原來是為了崔嫣然的刺繡,莫說甯國府了,就連王夫人也有所耳聞,近日從京中相熟的夫人姐妹口中得知,近來京中的衣裳有了新花樣,傳聞是出自崔嫣然之手,不由得重新打量她。
崔嫣然一直隻是笑眯眯看着,聽到這話,道:“我略懂些刺繡,承蒙大家看得起,看中了幾個刺繡花樣罷了。”
林姨娘拉着崔嫣然的手,誇道:“旁人的我不知,但我前日去鋪子裡打算做衣裳的時候,掌櫃的和我提到,京中近來流出新式刺繡花樣,連宮裡貴人的衣裳也紛紛裁制,下回做衣裳時,我也要你幫我掌掌眼。”
裴老太太:“既然甯國府下了帖子,你也莫要推脫,禮應做好赴宴的準備。”
崔嫣然笑着應承。
王夫人又笑:“暮春詩會,到時應該也有不少夫人也會赴宴,嫣然你也可有時間好好與她們相識一番。”
但是暗裡她還留了句話沒說出來,這宴席說好聽點是暮春詩會,邀請各府夫人娘子一聚,但皆是心知肚明,為的是年輕男女相看,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沒有适齡的女子,這般去赴宴,莫不要又牽扯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得知了兩日後的甯國府暮春詩會,崔嫣然便想到她的店鋪裡的布料應該上些新式花樣,這兩日要添置新衣裳的女子定會不少。
店裡的事情如今都已經全由婉娘跟着,她之前也遞了話過來,說新制的花樣深受夫人女子歡迎,特别是上兩回與官署工坊類似的花樣刺繡,皆一搶而空,看來得拿些新的刺繡過去才行。
緊趕慢趕,臨近上燈了,崔嫣然才繡完最後一針,收了針線,讓桃紅把繡好的料子裝好,套了馬車,往店鋪裡去。
崔嫣然這邊的馬車剛剛出了烏衣巷後,緊接着裴知瑾的馬車也恰好從另一處回來。
兩人恰好錯過了。
夜幕降臨,京中家家戶戶都燈火通明,整條街上挂起燈籠,亮如白晝,街上依舊熱鬧非凡,隻不過今夜更加。
正是城中最繁華的東街市,街道前頭擁擠了很多人,還有長長的火舞龍,人頭湧動,馬車根本擠不進去。
崔嫣然的馬車也被堵在了街口,沒法繼續向前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