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何意?”不知是雨勢的緣由,江之吟漸覺得今夜的崔嫣然異常的美,就連空氣也是彌漫着迷人的香氣,心跳得更快了。
崔嫣然眉目含情般凝望着他:“許久未見,薄酒一杯,不知你可願陪小女子共飲?”
煙雨朦胧中,江之吟還是帶有一絲清醒,笑道:“可以,不過我要你飲的那杯。”
崔嫣然倒酒的手頓一頓,笑笑:“就怕江公子難以承受美人恩。”
她倒下酒,飲下一小半口,酒杯中還剩小半口,江之吟把她手上的酒杯拿了過來,一口飲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怎可辜負今夜的美人呢。”
“哦,恐怕江公子今夜要說話算話了。”崔嫣然掀起眼皮,冷淡的說,毫無方才的旖旎姿态。
“嫣然……”
崔嫣然一字一句慢慢說:“江公子忘記了,可我并不曾忘記,我家中每一個人的慘死,夜深夢回的時候,不知江公子可會害怕?”
“你這是何意?你家中的事情都是盜賊所做,與我何幹!”江之吟心跳更快了,額間也漸滲出汗珠,夾雜着雨水,分不清究竟是汗水還是雨水。
崔嫣然彎了彎眼眸:“盜賊不就是你的父親所招,你也逃脫不了幹系。”
江之吟心跳幾乎要蹦了出來,他這時方發覺不妥,身上的反應十分異常,眼眸裡的暧昧消失不見,轉而是兇惡猙獰:“你給我下了藥?不對,這酒分明你也喝了。”
話音剛落,他的眼角、鼻間、唇邊竟同時滲出濃黑血色:“你……下毒了?”
他猛地撲向她,卻一頭沖向了泥濘的地闆。
崔嫣然在他撲過來的瞬間躲開了,平靜看着倒在地上的他:“酒,隻是催發劑罷了,毒可是一直在你的身上。”
江之吟一股難以忍受的痛苦散在身體各個角落,七孔也漸滲出濃黑血色,卻無能為力的看着崔嫣然抽走他懷裡的素白手帕,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陰冷地闆上的江之吟,七孔滲出的血絲漸與雨水混在一起,漸漸濃郁,也漸漸地沒了氣息。
……
崔嫣然臨上馬車前,竟也忍不住吐了一口膿血,慘白的臉色吓到了竹苓。
竹苓丢開馬車的牽繩,快步上前扶住了險些倒下的崔嫣然:“少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今夜,崔嫣然為避人耳目,就隻帶了竹苓一人,連駕車的小厮車夫也不要,就是怕漏餡。
崔嫣然勉強笑了笑,有氣無力道:“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
好不容易才緩過神,她咬咬牙,咽下吼間的濃血,忍着一口的鐵鏽味:“回府吧,莫要驚了府裡的人。”
今夜的事,她并不感到害怕,看着使得她家中慘遭不幸的人倒地不醒,心裡竟有一絲松快,終于……終于可以緩一口氣了,父親、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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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嫣然終究是在還沒回到府裡就暈了過去。
待到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多日忙得腳不着地的裴知瑾竟然難得不用上朝,大白天的守在房裡。
崔嫣然看了看這床紅帳,遲疑地開口:“夫君今日休沐?”
屋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滴答響個不停。
房内,裴知瑾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久到她以為裴知瑾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問了句:“崔嫣然,你可曾把我當成過夫君?”
很意外的話。
看來,昨夜的事終究是洩露了,她應該是還沒回到府就暈過去,竟然被裴知瑾撞上了,碰見了。
崔嫣然仰面又複躺了回去,盯着頭頂紅帳,久久沒說過半句話。
“你果真是……”裴知瑾留下這麼一句沒說完的話,甩了門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