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的頭都大了,門外已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本能選擇了将計就計,往床上一躺,沒注意到房梁上的舟已經黑了臉。
門被悄悄打開,一縷月光洩露,描摹出前來的人的身影。
“不對。”其中扶着李先貴妃的一人抽了抽鼻子,皺眉道。
杜海猛地睜眼起身,直接把那人敲暈了,還有一人則是被舟敲暈的。
杜海:?
他一臉疑問得看着舟。按照現在的情況,應該沒人能看見舟,反推就是舟僅對于杜海一人而言存在,那麼舟是怎麼把另一個人敲暈的?
舟敲了敲面具。
那面具不同于杜海常見的面具,不規則的漆黑裡刻着金色不知名的紋路。
杜海恍然的一會兒,李先貴妃已經眼神迷離得攀附上了杜海的手臂。
歲月從不敗美人,三十五歲的李先貴妃還保養的很好,可以窺見曾經讓先帝驚歎寵愛的容顔。
當然杜海無感。他幾乎有些粗暴得把亂摸的人綁了起來,也順便把另外兩個綁了起來。
“這也太蠢了吧?”
香薰味道不對一個太監都能嗅出來,怎麼可能杜海嗅不出來。杜海嗅出來了必定提防啊。
杜海踱步幾圈,眼睛一亮。那麼就極有可能是故意為之。
這事先不管是誰做的,完全就是杜海可以巴結李滿天的一個橄榄枝。
接下來就是怎麼巴結的問題。
要把自己摘出去嗎?杜海再次陷入思考,就被舟敲了腦殼。
他吃痛地揉了揉被敲的地方,瞪了舟一眼,轉身出門親自去找欽康院的太醫。
等他回來,一群人正圍着他的庭院竊竊私語。
這速度比杜海想象裡還快啊。
他撓了撓頭,撥開人群,讓太醫診脈喂藥。有舟在,他倒不怕人跑了什麼的。
“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就是聽翠萍說找不到娘娘了,後來在這裡找到了。”
“怎麼,怎麼還綁着啊?”
但是個人都知道李先貴妃的狀态不對。她身上的袍子和繩子捆的緊,讓她呢喃着熱卻無法掙脫。
“何事喧鬧?!”大太監威嚴一叫,所有人都齊刷刷跪了下來。
是唐昭來了。
“壹書卿,解釋一下?”
“回聖上,臣晚間回來,準備歇息,此二奴狗狗祟祟扶着娘娘來我住處,臣一時心急,不得出此下策。”
“你院中的欽福和欽護呢?”
“呃……”杜海一臉無奈,瞥了人群裡的文公公一眼。
唐昭沒有說話,但是從臉色來看,已是大怒。
“還不快快去把繩子解開,該拿下的拿下,把先貴妃扶起來!”大太監捏着嗓子有些氣急敗壞得叫着。
“先奴失态。”清醒過來的李先貴妃眸含秋水盈盈一拜,臉色慘敗,顯然受了委屈格外難過,但是伸手拉了拉身上的外袍,那是杜海綁她前給她裹的。
“一個個的都是幹什麼吃的!?咱杜大人貴為朝臣宮中竟無一欽福欽衛!咱娘娘千金之軀竟被身邊欽福設計陷害!都不知道自己什麼身份!不想活了嗎!?”大太監尖叫着,底下人都篩子一樣顫抖起來。
唐昭揉了揉眉心,“更深露重,來人,扶娘娘回暖雁宮休息,其餘人先入獄。”
暖雁宮,池嫔的宮殿。
等等,其餘人入獄?杜海一臉懵。圍觀的也?他自己也?
……杜海一臉菜色得看着一條條鐵欄杆,擺爛一樣躺在了草席上,心裡直罵爹。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進來了。之前唐昭下令抄杜家的時候他就進來過。
“舟?舟——”他無力得喚着。
“杜大人可是餓了?”一位巡獄敲了敲鐵門,“隻是如今夜深,粥的話得明早下官才能弄來。”
“啊,那不必麻煩了。”杜海無力得擺了擺手。
其實他也可以找最近的欽衛讓其去找太醫,但是那不行,不能達到唐昭的目的還讓杜海在場被抓包,太尴尬了。
當然他也可以把人拖出去,那也不行,那就和他無關了。
“下次腦子轉快點。”舟依靠在牆邊,淡淡道,丢給杜海一張紙。
“酥娘,今夜天心月圓,良辰美景,何不共話人間。你我非無緣,何必如此絕情……”
“這啥?”杜海歪了歪腦袋。還酥娘,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這種愛稱也太……這信也是,一股子酸臭味。
“源桃宮藏匿的信。”
杜海起身。
也就是說有這麼一個人常給李先貴妃寫信,濃情蜜意的。所以李先貴妃才有可能會被身邊太監騙出來。雖然杜海更傾向于是太監宮女先下藥,再合夥把李先貴妃扶出來。
“這誰寫的?”
也不能說寫,是拼湊的,從書本上撕下來拼出來的信。
舟靜靜看着杜海。
诶!不要啊大哥!他好不容易才逃開沾染後宮先聖妃子的一劫!怎麼又要往他頭上扣勾引後宮先聖妃子的帽子!?
杜海焦慮得拔着草席裡的草杆子。
若是信被查出來,那太監咬死杜海就是寫信的情郎,杜海和李先貴妃也是玩完了的一對“苦命鴛鴦”。真他爹個蛋的二重計了。
除非這時候那個真正的情郎跳出來說:嘿,我才是給李先貴妃寫信的那個!我才是給先聖帶綠帽子的那個!才不是杜海幹的!
他爹個蛋的!誰敢啊!就算是傻子都不敢跳出來這麼說吧!
杜海拔完草席杆子就去拿腦殼想撞一撞牆,被舟用手擋住了。
“你就不該告訴我。”杜海一臉苦悶得看着舟,“我如今真沒轍了。”
“你不是說渡我嗎?嗯?”杜海牽了牽舟的衣袖。
眼下最好的情況就是他們這對苦命鴛鴦被聖上因”仁德”眼不見為淨得發配邊疆。最壞的情況就是在皇陵示衆雙雙人頭落地。
“不會有人坐視不管的。”舟輕笑。他就是想看看杜海這副模樣,也好久未見這副模樣了。
“哼,想我再拜一拜你?”杜海嘟嘟囔囔一句。
“晚安。”舟輕輕落在他額頭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