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回到劍鞘,正昏昏欲睡,眼前彈出了一行字:公雞下蛋。
看到這詞啟明就煩,但這是上天庭通靈時各自的身份暗碼,于是一點:“不是你的活兒你偏要幹。帝君,何事喚我?”
那頭也彈出一行字:斬日破月星君。
“希望可以每天睡覺。啟明,回來跟我唠嗑。”那邊傳來一句懶散的嗓音。啟明扶額說好,同時神識抽離,飄飄忽忽回了上天庭。
碧海星空,渺渺仙霧之上,一柄劍嗖地飛到了個釣魚青年的腳邊,立得端正。
“問天帝君。好久不見。”啟明恭恭敬敬。
若是有凡人在此,便會認得這釣魚青年,是曾經大今的國師林問。但與凡名不同的是,他在上天庭的名字叫作問天。
問天一甩手裡釣魚竿在雲裡攪和,與此同時天地間風雲驟變,凡間晴空萬裡。
“玩得開心嗎?”他别啟明一眼笑笑,指尖彈了彈他的劍身,發出清亮一聲脆響,問:“這次打算待多久。”
啟明站直了,也沒計較,知道他就這尿性。
“帝君還有多久隕落呢?”他沉聲道:“天命之子還需時間曆練,可太白說你時日無多了。”
問天歎了口氣,還是沒能适應上天庭的人情淡泊,說:“你們還真是直言快語,在我們人看來,‘死’這個話題是很值得忌諱的。”
“我還是很舍不得問天帝君你的。”啟明回答。
問天呵呵幹笑,一點也沒感覺出來,啟明星君當了三千年劍,同樣穩坐天庭左使位三千年,侍候過不下上百位帝君。
任誰當帝君,對他來說,都不過隻是漫長歲月中的其一罷了。
“陳年年,哦不,王什麼來着,人怎麼樣?你對他感覺如何,相較陳年年比你更喜歡哪一個?”問天勾唇,回想起他倆的往事,露出個玩味的笑來。
啟明顫了一顫,但語氣依然波瀾不驚,回答:“他們是同一個人。我看中的是心性,喜歡不喜歡不能一言蔽之。”
“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問天帝君就隻是八卦而已,盡管他不日也就要隕落重新入凡,上天庭的事哪怕是當過帝君也會喝孟婆湯忘記。
“沒有。”啟明轉移話題。
問天沖他搖指尖,那表情說不清的信你個鬼。
啟明清了清嗓子,“天命之子誰都可以當,紫薇命格誰都可以有。畢竟天庭帝君隻能從凡人中挑選,對各路神仙來說無非多個拱手一禮的客人罷了。”
确實,當久了神仙容易心冷薄情,凡人壽命短短,人世間對他們來說不過滄海一粟而已。
若非天道有制,人間疾苦,天庭遭殃,凡人有難星宿必得下凡救世,多數神仙甯可閉門不出來也不願搭理人間事。
大家都是辛辛苦苦修行才得道的,凡間有難?呵呵,關我屁事。
所以上天庭至高無上的帝君,位高權重,但需要心有大愛,所以隻屬于道骨仙心的凡人。
啟明星君,算是很有人味兒的了,否則也不會當了三千年帝君左使,就是跑腿的。
濟世,才配稱之為神。
否則仙太薄情凡太苦,要來做什麼。
問天挑眉看他,心裡直槽你個死裝。
陳年年之死分明是你這把老劍千年來唯一動了情的事。
不然啟明也根本不會參與封神之争。
是他選陳年年當天命之子,别的神仙選的天命之子又不一樣。
為着天帝之位,到時候也是成王敗寇。
但無奈劍不說,問天也就隻能看破不說破,道:“哎呀,沒趣兒。我是說你第一次參與封神,用我們人間的話來說就是輔助皇子奪嫡,扶了陳年年上位後你就沒什麼别的想法?”
“當他的劍。”啟明說罷沉吟片刻,然後笃定:“他教我當人,我助他殺他想殺的人。”
“你圖什麼呢?”問天一扔,拍了拍手,手裡釣魚竿變成了雲霧散去,說:“你們上天庭不是常言道,動情則擾性,不利于修行麼?越是心淡,越不容易隕落。啟明星君,你很危險。”
“太過薄情,不問人間事,也很危險。”啟明心知肚明道:“天道也不養對人間沒用的神仙。”
“說明你真是厲害,穩坐上天庭三千年……那個恰到好處的度把握得特别好。”問天略帶感念地歎了句,看向這位兢兢業業為每一任帝君打雜的老劍。
因為常年奔勞三界,啟明星君代表了上天庭形象,所以每年表彰大會都會榮獲勞模一稱,并把極品肉身靈芝頒發給他,化形極美。
乃上天庭公認驚天動地第一大美‘人’。
其實是極品肉身靈芝吃得多。
“本職所在而已。”啟明說,“問天帝君,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也走好。”
問天擺了擺手,看着他嗖地飛回了下界。心說好歹共事百年,一句走好就把我給打發了,真是沒人情味兒。
接着他雙手合十,自言自語道:“好無聊啊,幹脆改個暗碼得了,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