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當朋友。”聞九雙手疊臉,帶着開心笑:“我失憶後,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你告訴了我名字,身份,我現在也确實覺得過得很好,所有人都很喜歡我,我很謝謝你。”
“你覺得他們那叫喜歡你?”陳年年扯動嘴角,擦灰的手都變得心不在焉,帶着些許自責。
“如果……我當時說你不是鼎爐,你怎麼辦?我還聽說你來白岚仙門這麼久,從沒跟人交過身,那天黃浩就是你的初……抱歉,我不是故意這麼問的。我就是單純好奇,你……當初是怎麼死的?我聽人說,你是從醉月真人的靈虛閣裡被擡出來的,這又是什麼緣故。”
“可我就是鼎爐啊,不然我吃什麼,誰養我?”
聞九琢磨起了掌教姑姑最近重新教他的話,回答:“聞掌教說,有的鼎爐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被人給開.苞後,就會覺醒天賦從下品變成上品,由内而外,改頭換面,這就是先天鼎爐聖體,我就是。”
“所以,黃浩不是。你之前在靈虛閣經曆的那次才是,第一次?”陳年年壓低了嗓門輕聲問。
“是嗎?我不知道。”聞九站了起來,揉了揉蹲得發酸的膝蓋,說:“走了昂,有空找我玩兒。”
陳年年沒在意,隻是垂眼,發覺自己腳邊擱着幾塊極品靈石,而聞九已蹦蹦跳跳地走遠了。
他不想欠别人的,但仍收了靈石,為着這麼個幼稚的小傻瓜,早晚會還給他。
-
陳年年忙完了,向掌教遞牌子領了酬勞靈石,打算回師門,略過路上熟悉的大青石,不想卻聽到了兩聲熟悉的嗓音。
“你說什麼,你竟又要用鼎爐修行?”是易瑩,她氣急敗壞,不知對誰喋喋不休道:“聞九聞九!他究竟有什麼好,竟惹得你們都對他垂涎三尺的!一個男人!”
“瑩瑩,他是水靈根,要知道用水靈根鼎爐修行,無異于吃天材地寶喝瓊漿玉液,更可況我們隻是修行罷了,你也可以,又何必醋呢?”
竹林後傳出楚雲飛的聲音,他絲毫不覺,道:“你之前明明也同意的,他不就是你給我找的第一個鼎爐麼?竟沒料到,我給他開了苞後,現在竟變得這般上品起來。”
陳年年神色一凝,聞九之前居然是被……
“你……你現在也覺得他模樣好了是吧?”易瑩恨聲,說:“要是讓他曉得,他之前是被你搞死的,我說你就算給再多靈石他也不願意!”
楚雲飛忙捂了她的嘴,低聲:“你非得讓人知道我不是?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上一次是師尊之名不可抗,價錢這方面也是你給談的。怎麼現在還倒打一耙說我龌蹉了?鼎爐鼎爐,人形的什物罷了,誰又會真心把他們當人?誰又會瞧得上這種千人交萬人使的玩意兒。”
“真的?”易瑩又癟嘴,垂頭埋進了他胸口,輕聲說:“我這不是怕你真對個鼎爐上了心嘛~你說說這聞九也真能耐,居然還因禍得福變成萬人迷了?瞧他那樣,比狐狸還騷。”
他從來溫婉和善的師妹居然,這般尖酸刻薄。
陳年年失望透頂,心沉入海。
“不會,瑩瑩,我心裡隻有你。誰會看得上一鼎爐啊,我一見聞九心裡直犯惡心呢。”楚雲飛回答。
他二人又膩歪了會兒,楚雲飛跟易瑩作别走了,陳年年裝不知道,回到了師門,洗幹淨了小師妹的帕子,恭恭敬敬疊好當面還給了她。
當晚,他輾轉反則,看去窗外星月燦爛,還有兜裡幾塊被捂熱了的靈石,覺得徹夜難眠。
腦子裡浮現起聞九的一舉一動,揮之不去。
他騰地翻身起來,打算去合歡門弟子的寝房瞧瞧,還是把這靈石還給他,好歹人辛苦掙來的……
陳年年踏露而去,心情詭異又莫名緊張。到了,他們合歡門作為外來暫住白岚仙門的客人,每人的寝房都是單獨的。
粉梅簇簇花落下,陳年年正好見着唯一的某間屋子點着燭光。他好奇一看,卻見屏風後有兩個人影交疊,傳出了旖旎又暧昧的喘息。
“九兒,别睡啊……掌教親自教你呢。怪了,用的藥太多了?這人怎麼一直迷迷糊糊的。”
“我頭暈……聞掌教。”聞九的嗓音軟而泥爛。
陳年年渾身一僵,甚至抓不穩手上的靈石,世界觀天崩地裂。——聞掌教是聞九師父!
“今個醉月真人摸你了吧。”聞掌教将他重重一壓,陳年年聽得真切,聞九喉嚨打顫一陣呻.吟,痛苦且壓制至極。
而他的師父又道:“明個,你得好好表現啊。那可是白岚仙門的掌門真人,這一票幹了,不隻是你賺大發了,整個合歡門都會面上有光,你說說你怎麼這麼有福氣,水靈根鼎爐,那簡直就是萬中無一的修行天才。”
陳年年汗毛聳立,氣着了,一腳踹開了門去!
裡頭聞掌教一聲:“誰?找死嗎?!”同時一柄細劍破開屏風直射了陳年年而來。
他躲不開,被刺中了,忍痛咬牙把劍拔了出來扔地上。同時身後傳出了細密的腳步聲,是其他合歡弟子回來了。
陳年年可算從少年意氣中覓回了神志。
我怎麼會這麼沖動?
我明明隻是個修行廢物,甚至連禦劍飛行都做不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簡直不符合我謹小慎微的處事方式。
聞九如何,關我什麼事……
他意識到這一點,當即爬起來捂着傷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