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瑞輕咳一聲,看他穿鞋。
啟明還為着平衡,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嘴角難壓,感覺跟神仙師父的關系從未如此親密過。
“咳咳。”雙雙擡頭,聽到一聲微窘的嗓音,來者艮儀星君,對二人雙雙恭敬一禮,友聲問好。
王景瑞第一次見他,小老頭模樣,個子矮小,跟蓮花盆上的太白金星不一樣,他又很像凡間年畫上的杵着跟木拐杖,抱着壽桃的老仙翁。
“這位是艮儀星君,你可以叫他土地公公,好記一點。”啟明也整裝對他謙恭一禮。
“啟明星君,古樞湖那邊,小老頭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叨擾你走一趟鎮場子了。”他面露難色,同時還補充了一句道:
“坎止星君也在,這次兩族吵得很厲害,他親自出面也不管用,就差打一架了。”
啟明略驚,不知聯想到了什麼,點頭,而後望了王景瑞一眼,眼神閃過尴尬,又歎氣道:“你去嗎?見、世面。”
“好。”王景瑞後退一步,收斂了表情,跟他保持君子距離。
他還沒見識過諸神仙們的手段,以為都隻是像劍師父那樣飛,卻見到,艮儀星君一跺手上的木拐杖,他們三人便陷入泥坑那樣浸落地面下。
而後艮儀星君開路,他們遁地前行,速度也不比天上飛慢。
王景瑞用指尖觸了觸旁的泥沙材質,柔軟濕潤,他眨眨眼,覺得稀罕好玩。又小孩子氣地伸手舉起給啟明看,笑。
啟明回答:“當心碰到石頭割傷了手。”然後繼續保持矜持。
王景瑞點點頭,搖頭晃腦,心情愉悅,他其實有時候覺得這一出真的很精彩,整天上天入地,可比待在王家大院為了點臭錢勾心鬥角一輩子地有趣多了。
探索奇妙的東方玄幻世界。
良久,到了,艮儀星君帶他二人破土而出,而後王景瑞眼前一亮,滿山楓葉紅,是他前生從未見過的景色。
這裡是人間,有生物的氣息,鳥啼陣陣,穿梭在叢林之間,一片又大又藍的湖泊倒影着天際彩雲,美不勝收,鬼斧神工。
王景瑞一溜煙沖了過去,帶着笑捧起地上一堆楓葉,蕪湖一聲。
“……”啟明掃他一眼,眸眼微彎。
而後又回過頭來,繃冷臉,問艮儀道:“所以坎止星君呢?”
話音未落,叢林深處顫動,走出了無數巨大且又行動遲緩的樹人,其中為首樹人的肩上,坐着位吹箫的絕色美人魚,眼下長着薄腮,金色頭發,粉藍色尾巴。
王景瑞看直了眼睛,主要是從來沒見過,覺得稀罕。而後美人魚便幻化成人飄飛落地,一身粉藍長裙,抱着箫對啟明友聲道:“見過星君。”
這麼漂亮,竟然又是男相……王景瑞覺得他們神仙真的奇奇怪怪。
同時王景瑞聽見,身後的湖泊翻起水浪,又從水裡幻化出無數形形色色的人魚來。坎止星君站回了他們隊伍,神色凝重。
艮儀星君走去樹人族,跟為首,長得最清晰的那個說着話,應當是他們的語言。
“百年來,我族一直跟樹族和睦共處,從來按照律例共分靈氣,可星君如你所見,而今的他們甚至都化形困難……”
坎止說着,沖艮儀射去一記兇狠的視線,氣沖沖道:“艮儀星君,這些年來你掌樞樹脈,借着師無塵給你撐腰,可讓我族賴以生存的水脈吃了不少的苦頭哇!”
“可是土克水這是屬性問題啊。”王景瑞哦了聲,一點即透,悄聲附耳對啟明說。
“不懂不要亂說。”啟明把他撈身後去,真怕他這一句直接點炸了兩族恩怨。
他又問向艮儀道:“星君,你也知道我對事不對人,所以這又關鬼王什麼事?”
“我族跟地府的交易,從來都是上天庭的吩咐啊!那不然神仙們次次打架殘了肉身,又哪兒來的東西塑形呢?”
王景瑞認真聽講,皺眉琢磨——他們說的應該是肉身靈芝的種植問題。
艮儀星君氣得跺拐杖,覺得他這小輩真是無理取鬧,怒斥道:“上天庭明文訃告,每次開神仙大會帝君都要褒獎我族勤勉,我說坎止星君,你真是雞蛋裡挑骨頭!”
“艮儀星君,都七八百歲的仙齡了,你又何苦欺負我一介才飛升的新人?”坎止星君也一甩長箫,反駁他道:“肉身靈芝的種是來源于你族,既是自家的生意,又為何次次來蹭我族的水脈澆灌?!”
氣得艮儀星君胡須發抖:“你這小後生簡直太……這古樞湖何時是你族的了?上天庭明文規定……”叽裡呱啦。
啟明星君好心累,疲憊地揉起了眉心,看樣子這就是他日常的工作,處理民事糾紛,穩定三界和平。
王景瑞覺得他簡直太擅長這種破事了,踮腳附耳對啟明說:“太簡單了,讓艮儀星君給坎止星君錢,哦不,功德,還是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