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方打聽,敖烨可算找到了斷臂仇人。
“趙東來。”敖烨壞笑兩聲,摸了摸自己已經重新長好的胳膊。看去農舍裡正晾曬藥材的那狗人,忙前忙後,宅在這處鄉野給人治病,是個大夫。
觀察了他幾天了,真是個好大夫,醫術好,長得好,沒娶妻,給孩子瞧病還不收錢,這鄉裡鄉親的妹子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媒婆都上門好幾回了,次次被擋了回來,敖烨心說這狗人修為不高,心性還挺穩。
下一秒見着了他又又又拿出自己的龍爪。
早就晾曬了幹淨,祛皮,修剪指甲,抹上什麼亮晶晶的油。一連幾回,看得敖烨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懂他到底拿來幹什麼。
終于今天見着了,趙東來一系列流程過後,鄭重其事,雙手合十,操刀,把龍爪切片。
然後入藥。
丢藥罐裡,燒炖煎煮,自己還舀起嘗了一口,吧唧吧唧,評價:“這龍,品質不好。”
“我要殺了他!!”敖烨忍無可忍,然後被他二叔給捂了嘴巴。北海龍王聽聞侄兒遭此劫難之後義憤填膺,充當了跟班也想要見識見識這散修的實力。
早聽聞十八仙門内卧虎藏龍,果真如此。
就為了入一味藥,在人妖大戰的關鍵節點,深入敵腹,舍身忘死,砍龍王之兒一條手臂,竟還能揚長而去,這不是人才這是什麼?
說實話,北海龍王覺得他不簡單。
于是提醒敖烨,說:“急不得,這裡是十八仙門境内,若是殺了他恐怕會挑起事端。每每人妖相争,我龍族作為先鋒都損傷慘重,最近得養精蓄銳,暫時避免大規模的紛争。”
“那把他給騙出十八仙門。”敖烨恨聲道:“觀察他這麼久,就一介草民,沒點任何皇親貴戚,隻不過是個尋求此地庇佑的普通人罷了。殺了他與碾死一隻螞蟻何異?”
“那你想怎麼騙?”二叔問他。
“這厮除了采藥,上門問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多擱院子裡溜達一圈翻翻書。”
敖烨勾唇,化形變成了女相,對他二叔捏了個極其嬌俏柔軟的嗓音:“叔~你就說侄女在煙娆山崴了腳,走不動路了,讓趙大夫來瞧瞧。”
“有我在,你還怕他,非得去煙娆山?”二叔瞪了他一眼,還是照做,也化形成了個農民,往自己身上臉上抹了點泥巴去了。
離他屋距離還是有點遠,隔着小山坡。
趙東來熱情招待了他二叔,敖烨沒去聽,隻愣了小會兒,叔回來了,回答他:“他說太遠了懶得去,我腿腳沒事,讓我背你。”
“你跟他說我一點也不能動!”日頭大了,敖烨又熱又煩躁,幻化扇子猛揮了起來。
叔去了,幾句話的時間,又回來了并且問:“他問,你多大了?家住哪裡?田畝幾何?家中有幾口人?你打算怎麼說。”
“他問這個幹什麼?”敖烨作為龍,習性泡水裡,這陣子晌午日頭給熱得大汗淋漓。
“據說是十八仙門要求的,他得登記在冊,免得治了不該治的人,那些修士要找他麻煩趕他走。”他二叔脾氣是最好的了,若是其他三位龍王,隻怕會煩得當場掀桌。
“說我十八,土财主獨女,沒有弟弟妹妹,田畝千八百吧,總之怎麼有錢怎麼來,救了我好處少不了他的……”敖烨随口胡扯,垂眸一撣衣裙,正準備趕去煙娆山裝柔弱。
再一擡眼,叔又回來了,并且提了一嘴趙東來已帶上了他的藥箱,說:“但就是還要畫相,你的畫相,他給登記在冊了就來。”
這不要臉的自戀狂!敖烨一下子就懂了。
對上他二叔智商忽高忽低的老實臉,敖烨突然頭疼,說:“這狗人,玩我不是,以為我跟他相親嗎?!”
話音剛落,見着了款款而來的趙東來,背着藥箱,衣冠楚楚,将自己搗拾得人模人樣,滿面春風帶笑,看清了女相的敖烨。
然後一個轉身,捂嘴。
娘的,她有點眼熟怎麼回事……
不好,認出我了?
太不靠譜了二叔,怎麼還被跟蹤了!
敖烨驟地一個腿軟,癱地哀聲,揉着腿道:“趙,趙大夫……奴家真的腳崴了,杵着拐杖走來,還望你給治治。”
他二叔見之,表情扭曲,覺得眼睛有點辣。
趙東來輕咳兩聲過了來,笑意全無,已恢複成了醫者仁心狀态,他撩開了敖烨裙擺,看去那紅腫的腳腕。
“你拐杖扇子做的?”趙東來牛頭不對馬嘴。
敖烨被他這話搞得一僵,看去了自己因為熱手上變出的扇子。
于是腦子飛速運轉,嬌聲:“就是沒有拐杖,所以走過來腳才腫成這樣的。”
“得截肢。”趙東來歎了口氣。
庸醫!明明就是用法術變的。
敖烨想捏死他就現在,但他二叔表情複雜,沖自個輕搖了搖頭示意别輕舉妄動。
“為,為什麼?我感覺就隻是崴了腳啊。”
趙東來擡眼,打算把他給抱起來,鄭重其事一本正經道:“别怕,我再認真看看。走吧,去我屋裡,定救姑娘你于水火之中。”
“什麼?”敖烨沒拒絕,被他給摟抱了起來,實則給慌得頭發發麻。他求助性地看去二叔,得到了二叔忍辱負重式地鼓舞眼神。
“叔,我得好好治治她,你過些時日再來看葉小姐吧。”趙東來說。
葉小姐?敖烨疑問,他二叔說的吧。
趙東來顯得相當之正人君子,腳步穩健,其實是絲毫不容拒絕的強勢,說:“放心吧,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叔,你一個月後再來,定将她完好無損地還來。”
他二叔向前一步欲攔。
敖烨卻又搖頭,偷偷通靈傳音過去,說:“他打不過我,我皆時再想辦法脫身。叔,聽他的,斷臂之仇侄兒定要親報,我倒要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