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歲隻沒見過他,定眼好奇看去打量,發覺他周身鬼氣森森,發側另一邊挂了條紅纓垂墜,渾身上下散發着陰郁冷沉之死氣。
背影眼熟……
不等聞歲繼續揣測此鬼身份。
“你們下地界幫我們攻打青玉山,為什麼?”一向多智多思的敖澤先發了話道:“鬼王閣下乃太白高徒,你也要反了上天庭不成?”
“哎呀哎呀~”師無塵扇了扇手上折扇,看去這邊兩個,一個假死的,一個當鬼的,倍感無言以對然後充當了這個挑事的壞人。
趙東來摸了摸面目全非的臉,裝作不認識敖烨,殊不知眼敖逸眼明心亮,已悄悄附耳告訴舅舅判官一直在偷偷看你。
“哦,被金鎖陣困了近百年,你舅舅我幸虧受他照拂,才不至于過得無聊孤苦。”敖烨很沒心眼地對不知真面目的狗男人笑了笑。
藥不行挑了眉,扯嘴回禮。
而那位面具男,則單手把玩着耳朵邊垂着的那根紅纓墜,看着他們表演卻一言不發。
“我麼,原先好歹也當過上天庭右使,說起來文殊閣還是我設計的,太白星君一貶谪我就是整整幾百年。是——”
師無塵還是有幾分真情實感在裡頭,不滿道:“我是不比問天,畢竟她個女人都能跟我們這些男人平起平坐,真的是丢了老臉。”
“笑話,答非所問,說個話半天抓不住重點。”墨文突聲加入了他們的隊列,一展畫卷挽了手上,“就你還好意思看不起問天帝君?”
那玩自己頭發的面具男見着畫卷,愣了愣,很明顯他是看到了畫卷裡的聞歲。
“行吧,那就不客套了,咱們就開門見山。”
師無塵一合折扇拍了拍手,簡單概括表态:“我跟判官都是被太白星君抛棄的人,我們實在是呆夠了下地界,日夜勞累卻辛苦無望的日子,我們想徹底廢了太白所搭建的一切。”
藥不行也道:“天演機也好,什麼上天庭制度也罷,主要是鏟除了王玄機這個毒瘤,那麼事後的一切大家都可以利益再分配。”
“所以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面具男磁而沉的嗓音傳出,聞歲聽得熟悉,就是不太清楚,他也心裡砰砰直跳這會不會是……
“我不參與。”面具男的态度決絕冷漠,冷聲:“亡妻已故,忙着悼念,我們摘星閣向來隻顧好長生天,沒功夫跟你們折騰這些破事。”
他既有亡妻,想必不是我家那個。
聞歲驟然陷入低落,也不想從畫裡出來了。
“……”師無塵扯動嘴皮,真他媽服了這兩個腦缺,怎麼一個二個都愛跟老婆玩陌生人遊戲。
他看去了這位前任小帝星,更名萬劍一現任摘星閣之主,短短數月,就憑借着‘詭氣’揍服了長生天所有妖王。
對,是揍服了,不是全殺了。
人家可太有耐性了,知道妖王甯死不降,于是比諸葛孔明七擒孟獲還要寬宏大量,每一次都九死一生卻絕不下對它們殺手。
真真切切地把三界和平放了心裡,是鐵了心思要降伏所有妖王當大哥,言出必行。
幾百年過去,還是三天兩頭被挑釁被找茬,可人家萬劍一的脾氣就有那麼好,從無敗績,除了個别也極少殺生,把當初東華帝君都束手無策的長生天治理得是服服帖帖。
還偶爾跑來閻羅殿借調民兵,哦不,鬼,跑去幫他打雜,下地界的數月時間本就過得更慢,差不多也是近百年,還真讓他也發家緻富了,在貧瘠之地長生天修築了一座富麗的城池出來,甚至命名為白玉京。
他媽的……還亡妻,還悼念。
跟某位趙姓男子學得好一手裝逼糟粕——
東華帝君麼,知道上輩子對敖烨有愧,于是換了張臉,知道敖烨被鎮壓了源頭湖泊後三天兩頭跑去以下地界的名義慰問人家,死活不說自己就是趙東來,偏偏叫藥不行。
所以兩個都是,死裝男。
師無塵隻是笑,也沒戳穿他們。
哥們單身多年有兄弟陪伴,已看破了風花雪月,畢竟修行多年,連撸啊撸都很少了。
“是嗎?”墨文星君沒認出他來,将手上的畫軸卷回去,想必是不打算現身,懶得問了。
她又淡聲:“龍宮之事一向是我做主,問知跟太白的恩怨我有所耳聞,既如此,不妨你們幾個談談細節,我聽聽可行否。”
師無塵“嗯?”了聲看去敖澤,隻見他輕咳,然後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讓除了龍之外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不誠想看似精明實則也能幹的龍王敖澤竟是個妻管嚴。
幾人侃侃而談,老一輩大論天下局勢,滿嘴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聽得小龍人敖逸可勁點頭表示贊同。
而這頭也熱鬧。
“星君的法寶好生獨特,可否借我一觀?”某死裝男卻不急着走,他對上墨文犀利的眉眼,拱手解釋,道:“别誤會星君,隻是在下不通武藝,不喜刀劍兵器,最近在選趁手的法寶,所以對這些新奇玩意兒尤其好奇。”
還不喜刀劍兵器……啧,更不可能是他了。
畫卷裡的聞歲翻了個身,百無聊賴,躺在某顆石松旁裝睡,聽得那鬼仿佛展開了畫卷看了過來,還開始文藝風雅中肯點評說。
“栩栩如生,不管是鶴飛長空,還是高山流瀑,都是大家手筆,就是這顆石松旁邊……怎的睡了個小懶貨?”
“額……隻是畫中生靈罷了。”
“星君可願意轉售?這法器很是投我眼緣。”
“這個,不可以,乃我本命法器。”
聞歲一動不動裝死。心裡卻詛咒他:
活該你死老婆!說話這麼難聽,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