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被困在北辰的第幾日了?
瑤瑤從臂彎中擡起頭,望着望月車駛過的天際,今夜月尊沒有再放出金蝶了,他是要賜予所有的生靈以噩夢嗎?
但她當下的處境,比那些噩夢還要可怕。
幾日沒有梳理的頭發散下幾絲在她的額頭上,她将頭重新埋回自己的雙臂中,從那日太熙将她扔回北辰離開後,她就一直是這樣抱着膝蓋坐在冰涼的地上。
這裡沒有神、沒有仙、更沒有人。這幾日裡隻有她一個呆在這冰冷冷的世界裡,沒有誰來告訴她外面發生了什麼,她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會死?還是會被抛棄。
未知的恐懼如同北辰的寒意将她層層包裹,無法自拔。連此時她也是發着抖,張着微紅的眼,看着四周,期望有誰可以出現在這裡,給予她一點點暖意。
“瑤兒。”
突然,有聲音在北辰中響起,瑤瑤像是絕望的人抓住最後的生機般,從地上站了起來,着急地向四周看了看,卻發現仍然是空寂的。
“瑤兒。”
再次的一聲,瑤瑤聽清了,這是将她關在這裡的太熙的聲音。原本以為抓住光亮的她,再次升起寒意。
“叔神。”她的聲音裡帶了些低泣,小小的,跟那日在淩霄宮中時差不多。
“瑤兒,你知錯了嗎?”
“我——”
她錯了嗎?許是錯了吧,不然叔神怎麼會将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我錯了。”
“你錯在哪裡?”
“錯在——”
她錯在了什麼地方,是——
“瑤兒,不該當着衆神的面反駁叔神。”
“呵。”太熙的笑聲淩空回響在北辰的上空,像是割斷了瑤瑤最後可以抓住的那線光。
“叔神!”
太熙的這一聲笑後,北辰再度陷入死寂,被再次拉入深寒的瑤瑤,這下慌亂得,在北辰宮中跑起來,奔向四端,不停地喚着叔神,想從這裡再次抓住太熙的聲音。
“叔神,瑤瑤錯了,你放我出去吧!”
然每當她接近北辰宮的邊緣,又會被雲霧拉回中央。她就像一隻倉鼠被關進了透明的籠中,無論走向哪裡,都不得而出。
最後,耗盡所有力氣的她,歸于絕望中,同剛開始一樣抱膝坐在了地上,這次她不再控制自己的淚水,任它流下,伴随着她絕望的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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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燭、聞瀾,你們将帝神從地上扶起來,趕緊給她梳妝。”
昨晚哭着哭着就睡着的瑤瑤,意識清醒過來時,聽誰念到了她熟悉的名字,她擡起眼,迎她而來的是許久不見的聽燭、聞瀾,還有覓霜。
聽燭聞瀾見瑤瑤已經清醒,連忙上前,一左一右躬下身用手扶住了瑤瑤的胳膊:“尊上,地上涼,還是先起來吧。”
瑤瑤順着她們的力氣站了起來,聽燭見她現在頭發和衣服亂糟糟的模樣,眼睛有些發紅。
“帝神。”
瑤瑤看向覓霜,此時的她早已沒了往日那些裝出來的恭敬,冷冰冰地開口道:“禦尊神上已經在孽仙台等着你了。”
孽仙台,就是他們說的處治罪仙的地方嗎,叔神為何要她去那裡?
瑤瑤不自覺地往後退,想要逃。
“尊上莫怕。”扶住瑤瑤的聞瀾連忙拉住她,小聲在她耳邊對她說,“其他神上看着,禦尊神上不會傷害你的。”
瑤瑤聽了她的話後,稍稍放下心來。
“你們兩個。”覓霜左右掃了她們一眼,“速速将帝神收拾妥帖了。”
“是,下仙遵命。”
說完,兩位仙子就扶着瑤瑤坐到了白雲桌前,給她梳妝了。
“轟隆——”
孽仙台,離瑤瑤登位時到過的攀雲崖并不遠,但這裡跟晴空萬裡的攀雲崖截然不同。瑤瑤一踏上這裡,萬裡的高空就劈下了一道巨大的雷影,驚天的雷聲吓得沒有準備的瑤瑤一慫。
然而一雙冰冷的手如鐐铐般架住了她的手,她往下一看,覓霜正用冰冷的眸子緊盯着她,手上抓得她緊緊的,竟是硬逼着她走上去。
瑤瑤也沒有其他辦法,在這被自己掌宮仙脅迫的情況下,走上了萬丈雷傾的孽仙之台。
孽仙台是由一塊像張開的貝殼般的深黑色巨石構成。貝殼的上部是如爪牙般斜刺出去的根根石柱,底下則是一個極寬的黝黑石台,孽仙台向外的天空同神界其他地方不一樣,烏蒙蒙的,不時還有紫色的雷影在灰雲間劈過,有些甚至會落在石台上。
太熙已經在貝殼上下交接的地方帶着幾位仙人等着瑤瑤了。
“帝神尊上到。”
覓霜的聲音在雷鳴之下響起,像是大雨即将傾盆前的幾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