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徹底讓李溪腦子淩亂起來,想他上能跟一國之君朝堂之臣辯個黑白,下能和販夫走卒為幾文碎銀舌戰滿街的,怎麼對着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就這麼力不從心呢。
楊曉難得見李溪這麼吃癟的場景,偷偷在他背後笑了好一會後,才走上前去說和道:“我看這男孩也暈了過去,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從他那裡問到他的家人,不如就按阿纓說的,将他一同帶回相府吧。”
李溪無奈的歎了口氣,瞥見李慕纓在聽了楊曉的話後,對着自己執拗地不肯改變心意的模樣,隻得答應了下來,他原本隻是想讓秦祁将這孩子帶回鳳城,幫他找家人的,自己好和楊曉一同去處理阿纓的事。沒想到現在反倒還多了一個奇怪的孩子來,他一個不打算有後代的人,怎麼還有這種招孩子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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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夜色,秦祁從李溪的馬車上走下來,他總算回到了鳳城,今天一天他這個岐國的上大夫可以說是心身俱疲。
先是一到學堂就被匆匆趕來的潼州夫人拉住,說李慕纓被世子和二女公子帶去了珞珈山,扔在了那裡,一聽這話,他就火急火燎地去找李溪,天可憐見兒,那時的珞珈山還燃着大火,要是一不小心把那孩子燒死在那裡,李溪還會留在大岐嗎?
找到李溪後自己又跟着他兩着急去了珞珈山,自己一個肉體凡胎、在皇城平日裡就不會多走幾步路的人跟着他兩這會仙術的爬山上坎的,差點沒在珞珈山上累暈過去,到現在,他兩腿肚子還打着顫疼着呢。主公那兩孩子也真是,之前李溪說要将世子送到歌都,自己還覺得有些太過了,現在他反倒覺得,還是馬上送去得好,不然,還不知道下次要闖出什麼禍來。
送别了秦祁後,作為李慕纓養父的李溪,則不在意周暨那兩要把自己養女送進火海燒掉的孩子,他清楚,有葉子在是絕不會讓他兩成功的,隻是他從那翠鳥身上最後讀到的記憶裡,是阿纓聽到那兩人要将自己送到珞珈山後心甘情願去往哪裡的,難道她去那裡隻是為了滅掉自己升起的火嗎,還有,她到底是怎麼一息之間将群妖滅盡的。
他靜靜地看着在馬車上,随着車一同颠簸的女孩,她跟往日裡一樣,懵懵懂懂地,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可是,這樣平靜的樣子反倒是最奇怪的。普通的孩子在經曆了這麼些事情後,會有這樣的表現嗎?
“阿纓,你的身體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李溪還是問了她,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力量是從何而來。
她搖了搖頭。
“那你——”李溪想了想,争取用她能明白的詞問向她,“這男孩是你救的嗎?”
“救?”
“就是,你手上的紅繩為什麼會系在他手上。”說完,他還指了指那根紅繩。
李慕纓垂首,看了看右手上的繩結,而後又見李溪将手指向躺在楊曉懷裡的男孩。
“哥哥說了,葉子要和阿纓在一起的。”
“可是他不是哥哥給你的葉子。”李溪再次指向她懷裡那截竹葉。
“唔——”阿纓将右手搭在臉頰上,李溪的話和她懷中真正的葉子,讓她費解了很久。
直到這馬車到了它最後的目的地——相府門前,李慕纓也還是保持着這個動作。在車停下時,按着慣性李溪的身子往前一去後,他才清醒過來,懊惱問了阿纓這個問題,她明明就還是個心智不全的孩子,說着便要讓她不要再想了。
“沒關系,不知道的話也沒問題的。”
“唔——”李慕纓并沒有停下,反是再次看向他,說道,“留下。”
李溪再次被她的話,搞得一頭霧水:“什麼?”
李慕纓将手指向了那男孩:“熱熱的,留下。”
李溪往身旁的楊曉看去,隻見對方也是蒙圈地看着他,他隻得再次将頭轉回,無奈地對着李慕纓,心裡感歎道:這個世界上真有人能明白這孩子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李溪最後還是無比懊惱自己按捺不住好奇問了她這麼一個問題,不過這下困住的不是她,而是自己,或許神把這孩子交給自己,就是為了讓自己磨砺心志的吧,難道說,神界的神說話也是這般費解的?
李溪抱着阿纓從馬車中走出時,不禁想到。
“大人——”
他剛從馬車上下來,堪堪站定時,他宅中用草捏作的侍從便從門内向他而來:“大人,剛剛有一隻白鶴從天上下來變成了一個人,說自己是神明派來指定要見你,現在還在屋裡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