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卻娴忙下了馬，奔了過去：“爹爹，你怎麼跟來了，還穿着兵士的衣服。”

郎國公拍了拍她的頭：“你第一次上戰場，爹爹擔心你也是正常的嘛。”

他一邊說着，一邊帶着兵向郎昭走過去。他的眼睛慢慢向上擡起，往周暨李溪看去。

“郎國公。”李溪接觸到他眼神的時候，就出聲向他行禮。

郎國公讓身邊的軍士将郎昭扶起，往李慕纓看了看，眼裡全是欣賞和慈愛，欣賞是來自他作為一個軍人對李慕纓武藝的認可，慈愛則是他作為長輩對李慕纓這個晚輩的關懷。

郎國公在看向李慕纓時，她也并沒有繼續出招，讓他對她的印象更好了些。

郎國公重新看向李溪，贊歎道：“李溪，你可真是有個好女兒啊！”

也許李溪應該謙虛一下，回他兩句“過獎過獎”。但他并沒有這麼說，他一直覺得阿纓她擔得起任何人的贊美，甚至是脫離他的贊美：“國公，阿纓她一直都是個頂好的女孩。”

說完，他看向跟着郎國公身邊的郎卻娴：“郎小将軍也是個很厲害的女孩。”

郎卻娴聽他的話，心裡竊喜起來，即使是郎家軍也隻會稱自己為“郎姑娘”“郎小姐”，李溪稱她為“小将軍”還說自己是個“很厲害的女孩”，那是對自己能力的認可，而且是站在她性别上的，沒有将她化為男性那方的認可，她可是聽過很多人對她說過“你比男子還要厲害”“你跟男孩子一樣”的話了，雖然也是對她的稱贊吧，但她老覺得怪怪的。

這下她對李溪的觀感好了許多了。

“咳咳。”

郎國公看着自己女兒那彎不下去的嘴，咳了兩聲，郎卻娴看見自己父親特意闆起的臉，想起自己還在戰場上，怎麼能因為對方的一句誇獎就開心了呢？真是太沒出息了。連忙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腳尖，收起了自己的笑臉。

“多謝丞相對我家小女的誇獎，”

互相的恭維時間結束了，郎國公才将目光放到周暨身上，談起正事來，他朗聲道：“周暨，你的兒子還在我的手上，你若是還念着他的性命，就趕緊投降！”

周暨不自覺地要将身子探出去，李溪像是知道他會有這動作，先他一步将手放到他肩膀上按住了他攔了下來。周暨側頭茫然地看着李溪，李溪對他搖了搖頭，他這才想起來李溪之前給他的囑咐。

周暨按住自己懸空的心，盡了全力才讓聲音顯得平靜：“孤早有第二子，世子的性命孤不在乎，全憑郎國公做主。”

說完，他後背已經被汗全部打濕了，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舍得說這話。

李溪看着下面郎國公的軍隊，剛才周暨說話的時候，原本整齊安靜的隊伍某處輕微地動了一下。

郎國公倒不意外周暨會說這樣的話，真話還是虛言，都能暫時保住那孩子的命罷了。不過，他以前在歌都見到來朝奉的周暨時，他就是個酒囊飯袋，那時候的他可不會說出這樣模棱兩可的話來，所以還是李溪嗎？

他将目光往周暨身邊偏了一下，再次回到了李溪身上。

不止，他目光下移看向對面的女孩。

沒想到此次出征大岐，他會碰到如此不能小視的人，倒是讓他來了興緻。

這場攻城，原本就是郎國公用來試探對方實力用的，所以現在這個看上去他好像失敗的結果，他亦欣然接受了。畢竟他已經見到了李慕纓這個李溪的底牌，而自己這邊的修仙人可是還在迷霧中。

郎卻娴随自己父親離去時，特意往身後看了下，隻見那小姑娘還站在那裡，無聲地送别他們。她是真可惜沒把這小妹妹帶走，這念頭起了，她也就大聲地對李慕纓說道：“小妹妹，要等着姐姐啊，姐姐一定會把你從李溪那裡搶過來的！”

郎國公有些無奈地看了郎卻娴一眼，随後也回頭望了下李慕纓：罷了，把這孩子搶過來也沒什麼不好的。

在城牆上，看着郎國公軍隊退去的李溪，他望着馬蹄踏起的揚塵不語。其實，他知道郎國公讓自己女兒先來打這仗是為了什麼，不過，他并不後悔讓阿纓就這麼輕易地上場了。

他的耳裡傳來了牆上衆人對這場戰争的議論聲，大多都是對阿纓的誇贊。

他想要的就是這個，他要為自己的養女立威，而一場衆目之下反敗為勝的戰争，是最好不過了的。

“啊呀！小哥，剛剛那用紅布把對面那個狼妖挂在空中的女孩子你認識嗎？我想認識她！我要和她做朋友！”

暫音興奮地指着李慕纓，不停地問旁邊這個給自己帶了路的少年，全然沒有在意到他臉上錯愕的眼睛。

那紅绫是當初将他從熊妖口中救下的紅绫，可如今它成了随李慕纓一戰成名的标志。他跟她的距離，從被那條紅绫相系開始到現在一個在牆上遙遙看着在牆下的人于暗色的灰塵中發光······

為什麼，他會有不甘心的感覺，他不是很早以前就認清自己的位置了嗎？

“我······很早以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