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往另一方飛去時,街道上漸漸空了出來,而需要她出手的地方也多了出來。
抱着包袱的少女因病疲軟的雙腳一個不留神就讓她跌倒在了街上,從石闆間漏出的碎石,将她的掌心劃破,她抱着的包袱也散開在了街上,露出裡面的首飾和衣服來。
她跌倒的瞬間就匍匐過去要将散出來的東西重新攏回布裡,但她才動一下,後頸就抵上了尖銳的冷意。
汗從她的額上流下,恐懼讓她僵住不敢再動,但她的嘴卻不自覺地向身後的人求饒:“求、求兵爺饒了我,我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啊!”
拿刀抵住她的大胤士兵手腕被另一個士兵握住:“昌宣大人說過,不能傷害城中的平民,百夫長你這是作甚?”
拿刀的人并沒有聽他的勸阻,用自己的另一隻手掰開了他攔住自己的五指:“我是郎國公的兵,沒聽說過要聽他一個道人的話。”
“你!”另一個人看向那已經亂了發的少女,再次勸他道,“即使是國公大人也全不會對這樣一個柔弱的婦人下手。”
“國公大人日理萬機,哪會關心我這個小兵做了什麼。”
那少女感覺到頸上的刀尖紮進肉中更深了幾分,她連呼吸都不敢了,身上的汗将整件衣服打濕。
另一人還要出手阻止,卻不想拿刀的兵對他直接喝道:“你一個新兵也敢阻我,是在營裡被訓的還不夠嗎?”
聽到這話,這人看着自己右手背上猙獰的疤痕,像這樣的傷痕他被衣服遮蓋起來的地方還有很多,且皆是來自他的同袍。
想起那些黑暗的時刻,他咬住一雙牙,手緊緊地握住,别過頭去,不再看着地上的人。
“呵,慫貨。”
這人還羞辱了他一番,之後他将刀高高舉起,目露兇狠,就要往下砍去。
女子心知自己今天是逃不過了,但還是在刀離開她脖子的那一刻,往前沖了出去,而後卻仰着跌倒在了街上。
生病的身體總歸是比不上刀的速度的,這一下,讓她直面上了向她逼近的刀口,即将失去生命的恐懼使她閉上了雙眼。
但過了好一會,她始終沒有感覺到痛意。
“百夫長!!!”
這聲竟比她心中對自己的驚呼還要凄烈。
她怔怔地睜開眼,一雙細直的雙腿随金屬碰地的聲音翩落在她身前,她頭往上看去,隻見這人頭上束發的紅色發帶像是蝴蝶翅膀般,輕輕地扇下,安靜地垂在她發側。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
她正懷疑是不是自己快死了,出現幻覺的時候,卻聽到男人的聲音。
“你、你别過來!”
少女眼前屬于她同性的腿往前走着,她歪了下頭,才看到同她一樣仰面坐在地上的人,不過他懷中抱着的不是和自己一樣的包袱,而是另一個男人,那人的眉心有個黑洞,雙眼睜着望向藍色的天空,不過卻是渙散的。
還活着的那個男人随着李慕纓腳步的逼近,往後退去,不平整的路面同他身上的甲胄摩擦,發出難聽的聲音來。
他望着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剛才百夫長的刀正要落下時,一道紫光突然從右上而來,直接穿過了百夫長的頭,甚至穿過了他頂上的頭盔,隻一刻,那光在地上投下一個點後便消失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百夫長就那樣舉着刀向後倒下,忙跑過去接住了,但迎上的就是百夫長已經沒有生機的雙眼,一下他就跟着百夫長死去的身體坐到了地上。
也是這時,這女孩就出現在了他身前,沒由來的,他直覺的就是這人殺了百夫長。
她長得很好看,面上也沒有表情,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隻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險。
腿上傳來濡濕的感覺,他低頭,隻見從百夫長後腦的洞中流出的鮮血和白漿将他腿上的布料打濕,濕哒哒的布沉沉的,他也像是被這些液體浸濕了,陷入了無望中。
他還在與這個姑娘對峙時,一連串“叮當”聲從身後響起。
李慕纓和他同時望去,一小隊士兵往這裡趕來。
為首的那人看見這樣的情形,初隻覺得古怪,愣在了那裡,但随後瞧見死在自己士兵懷中人的樣貌,頓時大怒道:“兄弟們,百夫長已經死了,殺了這兩女的!”
這一小隊的人跟着他便向李慕纓沖了過去。
地上的男人想阻止他們,但他連一個“你”字都還沒說完,沖上去的人就全都淹沒在了火光裡。
他與李慕纓身後的女子都呆呆地看着這場火,不過他們兩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火光平息後,一縷煙飄散到了空中,男人往地上看了看,隻有白茫茫的一片,真是落了個幹淨呀!
他再次迎上李慕纓的臉,這下他已經連要逃的念頭都想不起來了。
“姑、姑娘,你、你可以放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