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一個下午,西安下了點小雨。我在床上反複翻身又爬了起來坐在桌前,不是特别想看書,一點勁也沒有。年初以來到現在,時常有這樣的感覺,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可能從醫院的頻繁陰影走出來,需要時間。
看到留言裡有一個姑娘說:“如果不是抑郁根深,性格本來就如此呢?”這話清醒。
《風華正茂》裡面我寫過一段話,說的是一個學生問孟盛楠:“如果有一個機會回到過去,您最想做什麼?”孟盛楠的答案是:“聽曹雪芹續講紅樓。”這段并非我本意,其實哪怕真有這個機會,我也是不願回到過去的。
我小學六年換了六個學校,有時候一學期一個,那時候沒有電話,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了,我唯一的朋友是我大弟。我還記得讀四年級的時候,班裡有兩個女生,有點大姐大,各領一堆女同學,陣營分明。她們我都想玩,于是被孤立。後來可能因為是我教師子女的緣故,她們才漸漸“親近”我。印象最深大概是那一年班裡有一個男生,特别愛玩那種,偷偷往我桌兜塞了零食,被同學發現了起哄,我臉紅又自卑,他把零食拿走了,我們再沒說過話。再後來,我就轉學了。
至今想起,中學時代過得也不好。花口初中讀了三年,每年打亂重新分班,剛打算做朋友就分開了,過個暑假回到學校,見面也隻是打個招呼,再過個暑假,就不認識了。那三年我校外住宿,11歲半就讀了初一,不懂世事,經常夜裡哭。大概是小學一直在我媽身邊,教師的子女大都被關照,沒人欺負,可是到了外面的世界,便由不得性子了。那時候我特别想交到好朋友,一個都沒有。剛讀初一的時候,後桌有個女生,開始和我玩的很好,有一天忽然寫了紙條說“我們絕交吧”,也傷心過。我記得有一次中午放學,我從學校跑出來,一眼就看見我媽站在住宿門口,拎着水果和一個新水壺(電話裡和她說水壺打碎了),遠遠看着我。現在想起,又溫暖又難過。
男朋友比我大兩屆,我讀初一的時候他在花口讀初三。後來有一次聊起來,他說每次放學他都是百米沖刺頭幾個跑出學校的,撒了瘋的那種奔跑,跑回家打開冰箱吃雪糕,是夏天的中午放學後最快樂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