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站在角落裡,卻把現場發生的事看了個清楚,男人周身的氣息陰冷渾濁,讓人很不舒服。
他掉進河裡那夜,見到的人就是如此,林瑟立馬想到了黛西。
黛西一定在附近,林瑟悄無聲息觀察每一個人,可是卻沒有。
衆人刁難女人,嘲笑她不自量力,不知誰出手,女人被推倒在地,然而她卻很堅強從地上爬起來。
站起來又被推倒,拳腳無情落下,女人痛苦的聲音響起,聽得人揪心。
“别打了!”林瑟怒吼。
衆人順着聲音看向林瑟,“還以為是誰,惡魔隻會幫着惡魔,你們都不是什麼好人,死後就等着下地獄,替世人贖罪吧。”
女人被打了一頓扔出教堂,林瑟清楚看到她眼中的仇恨與狠厲的表情,而女人旁邊,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肯定就是黛西,林瑟相信自己的直覺。
“鬧事的人都走了,現在我們來選定新的神父。”教堂裡依然一片鬧嚷,無人在意一旁的林瑟。
半個時辰過去,新的神父站在高台之上,下面的群衆仰視着他。
新神父是一個中年男人,長着一張很有學問的臉。他張開雙臂,享受着群衆的簇擁。
“我代表神,将給予大家最新的指引,讓小鎮重新沐浴神的光輝,最後,神會重新關照我們!”
神父,即為神的代言人,沒有人對他的話産生質疑,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鎮上,神父掌握着絕對的話語權。
舊神父被草草安葬在河岸邊,無人在意他的死因,過不了多久,他存在過的痕迹就會被飄揚的落葉徹底掩蓋。
新的神父來不及處理林瑟,就被衆人簇擁着前往參加聚會。
林瑟被關在教堂裡,裡面隻有他一個人,安靜極了。
“瓶蓋,你知道婚禮什麼時候舉辦嗎?”林瑟垂着腦袋無精打采,他的雙手被緊緊綁住,這樣的姿勢很不舒服。
【很快喲,主人不要着急~】
“我着急?我一點都不急,我隻是好奇。”林瑟的聲音漸漸變小。
【好吧好吧,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軟糯的童聲尾調上揚,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喂喂,能不能把後面的波浪号去掉,你這樣說話很欠打知不知道。”林瑟吐槽。
【好的呢,都聽主人的呢。】
呢,還呢,這改了比沒改還氣人,他深深歎氣。
繩子綁住他的手臂到完全不能彎曲的程度,綁在他身上像一個大腸,彎彎繞繞的。
他的匕首在争鬥時掉在黛西家院子裡,繩子的另一頭綁得很近,跟拴狗一樣,就差在他脖子上也套一個繩。
要想自救完全沒辦法嘛,林瑟想試試能不能把胳膊上的繩子拉到腳下,手腕向上扭,幾乎都要對折,繩子卻分毫不動,簡直要勒緊皮肉裡。
“哎。”林瑟認命一樣坐在地上,頭仰起靠牆,突然眸中一閃。
一隻黑狗走進教堂,貼在地面上嗅,似乎沒注意到林瑟,黑狗最終在一灘血迹前停下。
它繞着血迹轉圈,最後嗚咽一聲在旁邊趴下。
狗明明沒有人的表情,林瑟卻突然覺得很傷感。
“傻狗,那不是你的主人。”林瑟歎聲。
黑狗聽到動靜,注意到林瑟,立刻敏銳起來,身體擺出進攻的姿态,露出獠牙,朝他大叫。
“汪汪汪!”黑狗認出林瑟,朝他奔過來。
“卧槽卧槽,瓶蓋,怎麼辦?”林瑟急得跳上神父演講的台子,可是台子不到半米高,完全阻擋不了一隻成年的大黑狗。
幾乎是一躍,黑狗就跳上了演講台,向林瑟逼近。
黑狗張開嘴巴,露出尖銳的獠牙眼睛緊緊盯着他,如同正在狩獵的狼。
林瑟雙手亂揮,但無奈範圍有限,再努力也隻碰到手掌長的位置,完全抵抗不了黑狗。
然而,他突然摸到腰間的突起,是一塊熏肉,很早之前在垃圾桶裡發現的,他看這塊肉包在袋子裡,很幹淨,也沒壞本來想等着餓的時候打打牙祭。
他努力扣掉腰間用來紮褲子的細繩,啪嗒一聲,黑色的熏肉掉在地上,黑狗的視線轉移到肉上。
“對了,吃吧,大黑,你吃了它就不要吃我了。”大黑狗走到腳邊,林瑟哭腔都要出來了,他可不想這麼早就死掉啊!
撲通撲通,
黑狗一步步靠近,林瑟屏住呼吸,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
它用前爪扒拉,低頭在肉上嗅了嗅,然後把熏肉狠狠咬在嘴裡,跳下高台。
看黑狗走遠,林瑟才發覺額頭上的冷汗。
它叼着那塊肉,并沒有吃掉,而是放在了血迹旁,嗷嗚叫了一聲,握在地上自顧自舔起爪子來。
黑狗久久沒有動彈,甚至沒再分給林瑟一眼。
看到這,林瑟笑了,笑容苦澀。
他突然想起還活着的時候,遇到的流浪漢,和他帶着的那隻流浪狗,狗兒很乖巧,等流浪漢吃飽了它才會吃,乖巧得令人害怕。
黑狗的主人已經死了,可它并不知道,還要把唯一的一塊肉留給主人。
哀傷之中,一抹紫色闖入視線。
是黛西,他來了,頭上還帶着紅色的頭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