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輸了液打了止痛明池有舒服很多，中午出了機房又開始發燒，鐘子禾在外面蹲他，看他走到樓梯口的那一小段路走得都費勁，步子慢吞吞輕飄飄的，小臉在日光下蒼白得快要透明，被自己跑過去捉起來的那隻手也是冰涼的。

“怎麼樣？是不是頭暈？”周圍好多同學都湊過來詢問明池狀況，鐘子禾把他們拱開，自己低頭小聲問他。明池點點頭，沒力氣睜完全眼睛，耷拉着睫毛：“肚子疼，扶我一下。”

鐘子禾快被他吓死，托着人往外走，就這樣也覺得不費力氣：“……真是，平時也不是不吃飯啊，你胃功能真的太差。”

明池一條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聞言苦笑着“嘶”了一聲：“……呼。”

在鐘子禾記憶裡明池不是第一次變成這麼虛弱蒼白的樣子，因為這個玻璃胃，初中的時候他就受過不少罪，因此朋友們也一直都有為他繃緊了一根弦——明池平時看起來确實乖且可愛，其實很多時候有出人意料的叛逆心，還有可惡的不拿自己的健康當回事的态度。幾百年才有一次相熟的朋友和哥哥都不在他旁邊的機會，他就能把自己折騰進醫院，鐘子禾決定等下就拿個擴音喇叭告訴所有的哥哥和朋友們，明池又偷偷幹壞事咯！

曹創考場離得遠，等在大門口，等看着明池鑽進姐姐的後座準備回醫院了，還情不自禁也想跟着去，被于老師一把拎着後脖頸扯回來：“你去幹嘛？”

曹創苦着臉：“老師，我去幫忙照顧一下。”

“我幫忙照顧一下~”于老師陰陽怪氣地學他，“昨天回房間之前誰買了一大袋冰激淩啊？我說别吃别吃，非不聽，淨添亂。跟我回酒店去！先吃飯，吃完待房間裡等排名出來。”

他搡着一步三回頭的曹創往大巴走去，一邊嘀嘀咕咕：“本來好好的，兩個特等獎，明池一個你一個，現在搞得……”說着看見自己學生那個眼睛都黏在人家車屁股上的不值錢樣又噌蹭冒火，拍了曹創後腦勺一記：“明天給我争口氣！”

鐘子禾在一邊聽了瞪大眼睛：一大袋什麼？又趕緊在心裡補充要打的小報告的細節。

曹創身形高挑筆挺，被教練呼了一巴掌在後腦蓬松的短發上，被一路叨叨着走的樣子和他平時被教練哄着上去講題的帥樣子大相徑庭，隊友們都在偷笑，隻有曹創由裡到外地發蔫。

他沒有半點委屈，隻是愧疚，因為意識到把明池當做和自己一樣健康強壯的同齡人對待是行不通的，明池與自己交往過的所有人都不同，曹創是一隻大笨狗，明池是他見第一面就很喜歡的小博美朋友，不能因為太喜歡了就張開爪子撲上去，不能随意邀請他分享自己的食物。

他這麼想着，下定決心，這種事再也不會有，以後一定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