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蛋,耳朵,手,胳膊,哪裡都比他小很多。
這麼稀裡糊塗走出幾十米,他才想起本來想做什麼事,喊住明池:“小池,你要去哪裡?”
“我們玩自己的,不要帶司機叔叔。”明池走在前面,聲音被迎面的風捎到他耳邊,“跟我走就好啦。”
曹創隻好兩步跟上去,一手向身後的車子揮揮手,示意司機離開。午後校園附近的街道車流不多,甚至顯得靜谧,陽光十分溫暖,走動間,和風把明池身上清爽的香氣吹到他的鼻尖。
他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了兩步的距離,不敢遠去,不敢靠近,害怕破壞明池此刻萦繞在身周的輕松快樂。
他在難以自制的長久的注視中心想,隻要明池這樣開開心心,他真是什麼都願意做。
……除了放他去吃垃圾。
路邊,曹創拽住他的手腕,急得嘴邊冒出一串轱辘話:“一定要吃這個嗎可是這個真的對你很不好我們可以吃别的我真的不是舍不得給你買——”
明池回過頭,眼神很可憐地同意:“喔,好吧。”然後像拖一條不情願的大狗一樣拖着曹創往前幾步,眼神示意他看隔壁攤位:“我們吃這個嗎?”
“……”曹創看了一眼炸鍋裡渾濁的深色沸油,收回目光,差點和面前人那雙要命的眼睛對視,趕緊移開視線。
明池也不沮喪,聲調仍然快樂地揚着:“那我們再看看。”又小聲念叨,“好餓啊。”
曹創咬緊牙關,在心裡默念:我要冷靜。
路邊的鐵闆燒真的不可以,炸串也不可以,關東煮也是壞東西,芒果冰沙救命啊五度的天氣的到底是誰在賣冰沙他要報警了……他每對明池說一個不可以,不用看他的表情,自己先在腦海裡跳一次樓。從來沒這麼心累過,半條街走下來他已經在北風裡被磨出了一身汗,要命的是明池甚至完全沒有反駁過他,隻是一個接一個地指指,神色無辜地發問:“這個嗎?”
……曹創真恨路邊攤,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往常下了球賽和朋友來這裡一頓得點多少。
記得也沒用,他吃是便飯,明池吃就是垃圾。
他還絞盡腦汁在肚子裡搜勸他的話,沒組織好,明池吐了一口氣,眼角耷拉着,終于露出一點失落的表情:“别勸我去喝粥呀,我和朋友在一起不想吃那種東西。”
曹創隻聽見了兩個字,而後在心裡美滋滋地想:嘿嘿,好朋友。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擡到哪去了,下一秒說出來的話卻是:“你手怎麼有點涼啊?”
明池一愣,看看曹創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乖乖陳述:“因為我有一點冷。”
穿得這麼厚,校服裡面又裹着一件短羽絨服,他看起來也不顯得臃腫,因為一起住過一個晚上,曹創還偷偷觀察到他穿了兩三層褲子。不過不能被明池發現他已經知道了,曹創直覺他會偷偷生氣。
他一這麼說,曹創總覺得他凍得臉都白了,不敢由着人繼續磨蹭,咬牙提議:“那——我陪你吃你想吃的,你也陪我,好不好?我們買一點垃……買一點小吃,然後跟我去餐廳。”
“好!”
曹創低頭聯系司機,餘光裡看着明池好奇地彎腰湊近了打量籃子上擺好的食材。
特别磨人,又特别好哄,簡直沒有這樣叫人疼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