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大堂裡沒什麼人,韓明昱坐在東南一角的桌子,隐隐有些不安。
酉時三刻,正是食晚膳的時候,這家是風停鎮唯一的客棧,理應會聚集很多外鄉人,而不是凋敝寥寥。
韓明昱看了看門外,想着風停鎮靠着官路,明日便可取道,北上京城,求取大道了。
不多時,小二從後廚端來一菜一飯送上韓明昱的桌子。
忽略掉他面無表情的臉,韓明昱提起筷子卻無從下手,菜是紅燒肉,但一塊一塊似燒黑的煤炭,飯是白米飯,卻是發黃幹癟,她用筷子翻了幾下,看到了可疑的紅色點點。
韓明昱一隻手悄悄摸到放在椅子後的劍,暫時還沒亮出來,隻冷冷質問:“怎麼吃,宰客呢?”
本安靜至極的地方被這一句話挑的撕開了僞裝。
堂裡的幾個人拿武器的拿武器,關門的關門,一時候聚在一起,向韓明昱圍着。
這群身形不一的壯漢可沒把韓明昱放在眼裡,在他們眼中這隻是個弱小的獨身女子罷了。
韓明昱拔出劍後退,竟是遇上了黑店,下山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等腌臜事,也不知這群人害死了多少無辜性命。
客棧老闆瞪着死魚眼,皮笑肉不笑:“就是真端上黑炭石頭,你也得給我們硬吞下去。”
看着他們還算有序的站位,韓明昱已經退到了樓梯口,“我偏不吃,你們能奈我何?”
她平生最讨厭别人強迫她。
“那就早一點把你給剁了,省了明幾日的買菜錢。”
韓明昱似乎還真聞到了從後廚、樓上飄散出來的血腥味。
她心中觸動,對上拿刀棍砍上來的惡徒們,來不及多想,揮劍應對。
韓明昱雖是個普通凡人,但常年習武,練得一手上好的賦谷劍法,對付他們綽綽有餘。
那便不守凡間的規矩,将他們殺得幹淨,打造出惡鬼索命的場景,也應征一句自食惡果的話。
就在她幹掉對面的三分之一時,客棧老闆已然跑到後面偷襲。
韓明昱從劍刃上看到模糊的剪影,側身躲過了突襲,下意識用劍去抵擋他的棍棒,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她常伴多年削鐵如泥的寶劍居然斷了。
堂燈滅了幾盞,一下子暗了許多,他們落在地上的影子扭曲了幾分。
“她劍斷了,快趁機弄死她。”其中一人怪叫道。
韓明昱卻隻擅長劍法,不善拳腳,如今沒了武器,自知滅不了他們,便決定先逃出包圍圈,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明日再戰。
她在尋求破綻處的時候,屋外一陣古韻悠揚的箫聲飄了進來。
店内幾人面面相觑。
店老闆率先回過神來,“别管外頭唱戲的。”
正要繼續殺業,門卻被一記内力彈開。
韓明昱隻見一道白色身影刷地飛了進來,接着才在二樓的欄杆上看到端坐一美人。
白衣勝雪,五官清朗,青絲垂順,氣質如墨如畫,是一等一的絕色美男。
韓明昱直覺外頭奏箫的正是他。
“放了這位姑娘。”
韓明昱愣了下,他是來救她的?
“哈哈哈,小白臉還想學别人英雄救美,這皮膚比這死丫頭還要白嫩,待會剁起來肯定更爽。”
韓明昱掠過四周嘔啞糟咂的笑聲,對男人道:“公子,可有劍借我一用?”
有了一把劍,她就又可以重整旗鼓,
男子冷冷道:“要劍作甚,殺他們輕而易舉。”
惡徒如雷的笑戛然而止,一個一個面露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眼珠子迸裂的老大。
死……死了?
韓明昱蹲下去試探他們的氣息,果然是死絕了,心道這男人隔空殺人的内力如此強大。
頭一擡,男人已神不知鬼不覺在近身前。
“多謝公子相助。”
确實近看比遠看更養眼。
“在下霜降,敢問姑娘芳名?”
“小女韓明昱。”
“好,韓姑娘,此處不安全,可随我先行離去。”
韓明昱沒什麼異議,跟着霜降出了客棧。
正是初春,天色已黑的徹底,鎮子卻格外安靜,路上無行人,屋内無燈火。
“我們得找個地方投宿。”
“韓姑娘,這鎮子不大安全,我們去鎮外找個去處先将就一夜。”
“啊?”韓明昱驚訝,“難道還要比黑店更兇惡的事。”
“嗯,近日有妖邪作祟,不過姑娘莫怕,我會保護好你。”
見識過霜降的厲害,韓明昱不禁想了解了解他的來路。
“不知公子出自哪位名家?”
霜降頓了頓,說道:“我并非出自名家,隻是家中有位道士叔叔,武藝不凡又能降妖除魔,我從小與他學習,也算有身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