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花素喜陽光,與整個籠罩在黑暗中的魔界格格不入,伏淵峽谷能映照一些光源,比人間的陰雨天還要昏沉些,竟然成了魔界裡最亮的區域。
琬琰有時浮到花海上透透氣,三尺之處便體會到能量流逝的負極影響,魔氣四散濃烈,琬琰感到魔體驟冷,就像失血過多。再遠離花海一些,她已經受不了了。
返回底下,腐霜花蘊養她的魔體,琬琰修煉幾日,又将流逝的能量給補上。
針對常人的必死詛咒,在祭司這裡卻放寬了些。琬琰與腐霜花連成一線,生死與共,将缺失的靈力補回來即可。
百裡是不肯離去,守在花海旁養傷,積年累月的魔氣環繞,也将他靈台侵蝕了些。
剛開始,琬琰怨恨百裡是,如果不是他失神,兩人也不會落得受辱慘狀,她不肯與他說話,看到他慘兮兮的模樣隻覺得解氣,縱使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
魔界一向怨恨仙界,三三兩兩小喽啰發現仙靈落難記,嘲諷奚落不在話下,更有甚者還動起手欺辱百裡是,趁他虛弱之際欲嘗嘗狐狸肉。
可笑的是,他們不認得乘黃,說百裡是是一隻長了角的畸形黃毛狐狸。
琬琰将他們都殺了,她如今堕仙,成為其一的修羅,讓衆人再次見識到祭司的可怕。既為魔界祭司,便有生殺予奪的權力。
至此,諸魔再也不敢挑戰伏淵峽谷的權威。
不多時,兩個百裡家的混了進來尋百裡是,一個上仙一個仙,他們想帶百裡是離開魔界,卻遭到了百裡是的拒絕。
琬琰浮在花海上靜靜旁觀一切,上仙認出了昔日的裕江花神,大吃一驚。
“如果我是她,倒不如死了算了。”
仙不仙,魔不魔,散發着令他們生厭的黑氣。
仙與上仙說出這麼一句,他不覺得同情,隻覺得丢臉,琬琰的存在丢了他們身為仙者的尊嚴。
百裡是說:“憑着一張嘴,說旁人如何如何,後果也不用你們承擔,還擔着正義衛道的美名,六界真的沒人能比你們更會做營生了!你們有資格評判她?”
“大人?”
“滾。”
百裡家的兩個仙者神色複雜地望着百裡是和琬琰,琬琰沒想到百裡是為會她說話,當然她的嘴巴也沒放過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家夥。
“我琬琰不僅會活得長,還會過得很精彩。”
“呸,妖女!”
“哈哈哈,叫錯了,是魔女。”
她的身份轉變在仙界衆人眼裡竟如此絲滑,她止不住地大笑,笑得眼淚本該掉出來,可惜魔不會流眼淚,她捂住肚子不停地發笑,整個上空都回蕩她癫狂的笑聲。
兩仙看的一愣一愣的,半晌回過神來,已是被百裡是用術法打出了伏淵峽谷。
那日起,琬琰與百裡是不知不覺又好了些,她讓他離開魔界,他卻怎麼着都不肯挪步。
百裡是将畫卷交給了琬琰,讓她毀掉這幅畫,他萬般愧疚,想贖罪,卻不知如何扭轉自己造的孽。
琬琰将畫還給了百裡是,她在畫中遊覽幾遍,問他為什麼畫不出皇帝的臉,百裡是說他忘了。
“這是你的執念,就算畫毀了,執念仍在,在你心裡。”她嘟哝着說真沒意思,讓他把畫畫完。
閑暇之餘,百裡是是想過要作畫,但是靈感消無,他再也下不了筆。
魔尊又過來了,他讓琬琰該履行祭司的職責,占蔔預言便是祭司的職責之一。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你占蔔?”
笑話,他居然任用一個堕仙。
魔尊拍了拍琬琰長了紋路的臉,被琬琰厭惡地躲開,他不惱反幽幽笑道:“卿對仙界還真是忠貞,吾知道從哪兒鑽出兩個小犬,還對你汪汪吠不停,怎麼卿又大度了?”
琬琰這才知曉整個魔界都在魔尊的監視之下,一草一木的動靜也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魔尊表現得很寬和,他不懲罰也不強逼琬琰,隻是時不時來伏淵峽谷叨擾幾刻,就像一個有空就來串門的還帶着詩書富雅的鄰居。
琬琰不得不懷疑,仙魔大戰失敗後,魔尊閑得無事可做了。
幾十年内,琬琰不再很抵觸,會給魔尊占蔔一些,她會視事情的重要性而斷,給魔尊答案,她有些誠信在身上,給出的占蔔答案必然是真,不會摻假,甯可緘默不言。
最詭異的一次,她浮在花海上,魔尊和百裡是坐在花海旁,三人喝了一小會兒酒。就像三個尋常朋友,聚在一起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