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推測在韓明昱的腦子裡浮現,要麼是浣靈師卓越的自愈能力,要麼是這場似夢非夢的際遇。
韓明昱更傾向後者,靈力的充盈增湧與際遇的幹系更大。
她已經懷疑非虛幻夢的可能性更大。
手無意碰到一個溫熱的東西,韓明昱摸到的是謝衡羽的臉。師兄正趴睡在她的床邊,呼吸勻稱,白綢覆面也掩蓋不了他的風華。
他睡得很沉,看上去累壞了。
韓明昱大膽地湊了過去,端詳着他的俊美無俦,師兄不愧是她的師兄,不管動态還是靜态,都是君子端方溫良玉。那無意放在他臉上的手,韓明昱也舍不得收回去,将錯就錯,她撫摸得更仔細了。
絲絲滑滑,像上好的絲綢。
額頭,鼻子,嘴巴,臉頰……一寸一寸。
謝衡羽突然動了一下,韓明昱才回過味自己在幹啥,吓得縮回了手。
她這個行為與狂徒無異,簡直是罪過,心中滋味萬千。
可她沒看到那衣袖上那一抹淡不可察的淺笑。
過了一會兒,師兄醒了,韓明昱也假裝剛醒,要了杯水緩解尴尬。
謝衡羽很仔細喂韓明昱喝水,還端來一碗固本的養生藥,一勺一勺極有耐心喂給她。
本來他行為不便,韓明昱不想他喂藥,但師兄委屈地說是否嫌棄他,韓明昱生怕他誤會自己的本意,任由他去了。
藥湯很苦,謝衡羽早備好了一疊櫻桃蜜餞,紅彤彤的很誘人,光看着它們,韓明昱的嘴裡就冒口水解苦了。
謝衡羽捏起一顆遞到韓明昱嘴邊,他這架勢是沒打算讓韓明昱用手去接,韓明昱雪白的臉慢慢騰起淺淺紅雲,張嘴将他手中的櫻桃果子銜進嘴裡。
似乎,比以前吃的任何一顆蜜餞都要甜。
甜味和苦味相碰撞,融合成一種奇妙的滋味,韓明昱品嘗的同時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吞下無核蜜餞的韓明昱有些不好意思,“等等,師兄。”
“怎麼了,明昱,還要幾個?”
“不是,”韓明昱支支吾吾道,“我不小心把你的手指沾上口水了。”她想找帕子給謝衡羽擦擦。
“師兄不會嫌棄。”
韓明昱剛想說師兄最好了,下一刻就看到她的師兄竟将手指放在唇邊舔舐,清正的氣質絲毫不顯色氣,反而有種異樣的誘惑。
啊……這!韓明昱快頂不住了,趕緊閉上了眼睛,她的心要跳出來了。
難道師兄也找不着帕子擦拭,這種處理方式未免太原始了。
後來,韓明昱又打量起這間陌生的屋子,謝衡羽告訴她這是宣州府一家客棧的天字号房。
擺設質樸了些,但地方大寬敞,況且京城寸土寸金,這般規格的價錢就已是梅州府的好幾倍。
謝衡羽讓她不必擔心銀錢的事,隻要他們在一塊,他就會照顧好她的飲食起居。
韓明昱在宣州府昏倒那日,謝衡羽、百裡是和琬琰都不曉得她隐忍到極緻,謝衡羽滿是自責,而百裡是、琬琰身心俱寒,暗自慶幸和這等瘋子不再是對手。
他們将人帶到客棧裡休養,雖然知道浣靈師超強的自愈力,但謝衡羽還是度了靈氣滋養她的筋脈。
百裡是和琬琰在韓明昱手中受了罪,靈氣俱損,也在鄰近的房間療養。
唯一健全的謝衡羽心善,連帶着照顧他們。
三日後,琬琰帶着百裡是辭行,他們打算前往裕江近北的永州城居住,慢慢度過琬琰最後的人間三年光陰。
謝衡羽有些探究,“為何是永州?”
琬琰浮起絲絲向往的情懷,“那是我的老家。”
永州是小城,黛瓦青磚,濕濕瀝瀝的陣雨,是她回不了的過去。
“不過,如果謝公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願傾盡全力幫你一次。”
一來一回,全了因果。
倒有些疏離了,謝衡羽不在乎,沖二人點了點頭。
琬琰稍稍松了口氣,終于可以遠離韓明昱這個煞神了。
韓明昱足足昏迷了五日,但若是尋常人,小命都難保,可她竟然痊愈了,醒了沒多久還能下地走動,就連見慣風浪的謝衡羽都不得不感慨浣靈師的神奇。
也不知,下次的任務該在哪裡,韓明昱盯着毫無動靜的千羅罄有些發愁。
“要不要在城裡逛逛?”
“師兄,我還是想先回梅州府。”
韓明昱老想着芥子境裡的江暮峥,雖然十月初五才開境,而當下才至九月下旬,或許到了梅州府,她壓抑的情緒才能好轉些。
韓明昱已經生龍活虎,二話不說,他們退了房,駕着馬車離去。
回程的路不止怎的快了些,來時數十日,去時□□日。
在路上,韓明昱用東方落意給的小紙鶴寫了平安信,謝衡羽能感受到紙鶴上的氣息,誇贊紙鶴的精巧。
紙鶴放飛後,韓明昱回首看謝衡羽臉色,怎麼都找不着上面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