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陰沉幽寒的聲音直接進入謝衡羽的神識内,若不是他本身神識夠強大,早被這闖入的意識交流炸成了血霧。
謝衡羽的神識護持,禁止這聲音進一步侵入,他亦用神識回複:“閣下所為不就是想毀掉芥子境,包括我等一衆,在下不過自保而已。”
對方冷笑了一聲,「你這架勢可不止自保。」
看出來又如何,謝衡羽絲毫不慌,反問:“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還望不吝告之在下。”
「我的名諱,你還配不知道!」
“那在下就多有得罪了。”法相拽着翅膀的力度陡然大了幾份,隐隐還看到上方還有一個翅膀。
「豎子怎敢……」
對方頓了下,忽而語氣一緩,「我可是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凡事都要給自己留點退路。」
“哦?閣下居然還認識在下,那還藏頭露尾,反而令在下更瞄準了一些揣測。”
「若不是你和一個小喽啰在我的地盤裡打架,鬧出那般動靜,我還不至于提前關閉芥子。怪就怪在你這法相毀天滅地,我可容不得任何威脅在眼皮子底下打轉。」
早該想到對方是望鄉芥子境的幕後造物者了,如此境界,實在逆天。
不過,謝衡羽隻信他一半,提前關閉空間尚能理解,可這第二次奔着殺人而來又是意欲何為,完全沒必要冒着風險趕盡殺絕!
法相沒有松懈,對方感知謝衡羽的強硬,也不想作多糾纏,便坦白了,「本想吞噬掉你的力量,卻是小看了你。這樣吧,我們各退一步,我打開芥子境放你離開。」
輪到謝衡羽冷笑了,“不行,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
碰上硬茬子了,還到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的地步,他這次是部分魂識在牽動芥子境,若是本體能過來,還能讓這小子反過來威脅他不成,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思來想去,他開出條件誘惑:「我這裡可有好東西交換,你肯定感興趣。」
謝衡羽倒想看看對面想耍什麼把戲,“是什麼?”
「興衰樓上任司命的一小撮記憶。」
謝衡羽聽到興衰樓和司命兩個詞眼,心竅猛然一跳,明面上不顯任何情緒,“诓我的?”
「犯不着騙你。」
那人幽幽道來:「很多年前,她還不是上清司命,與一個不成氣候的家夥多有糾葛,我看這兩人多半好上了。她後來遭了劫難,她那小情人為了幫她,過來與我交易,我當然要收取點酬勞,于是悄悄從她那裡吸取了一些記憶,她也自然想不起一些人和事。可笑那傻子還以為我什麼都沒拿,估計現在還在某個角落裡等他的女人來找他呢。」
謝衡羽皺眉,“為什麼要抽取她的記憶?”
「因為她的記憶對于我來說是大補,記憶的心境靈台之氣被我吸收殆盡,留下個殼子純當個消遣之物,給你又無妨。對我是沒用了,對你應該很了不得吧。」
沉默片刻,他道:“好,我要。”
「你該感激我,如果不是這麼一出,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
謝衡羽緊緊握住笛子,遮掩心底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感激?我這人隻信該走的留不住,想留的不會走。”
「你還真看得開啊。」
“但還得附加一個條件。”
對方沒想到謝衡羽得寸進尺,哼了一聲:「說!」
“望鄉芥子境本就是異數,我們出去後,還望閣下徹底銷毀。”因芥子境受害的生靈不在少數,誰又知道對方通過芥子境吞噬掉了什麼。
「可以。」
之後,法相略微松了松手,漩渦也相應的散了幾分,兩方各自謹慎地後撤,直到灰霧散去,而謝衡羽手裡多了一個灰色暗濁的小珠子。
這正是司命的記憶,已經被吸收到沒有光澤了。
他如珠如寶地握住手心裡,冰冰涼涼的溫度覆在肌膚上。
對方撤回了魂識,離開了芥子境,謝衡羽也收回法相,禦劍向下飛去。
靈壓一走,紅蔻感到徹底活過來了,一陣神清氣爽。她在高空中隻看到光影拽着個駭人大翅膀,達成了一股微妙的平衡,再後來光影撒了手,翅膀也縮了回去,漩渦和灰霧都不見了。
回到地上,紅蔻看到羽毛砸出來的巨坑又是一陣後怕。她鑽出了法袖,變回了人形,衣衫打皺,钗環移位,跟着謝衡羽進了屋,等着他把防護陣撤回。
江暮峥看上去也沒好到哪裡去,臉色蒼白,幸而沒受傷。
江暮峥起身,“謝公子,紅蔻,你們沒事吧。”
謝衡羽搖頭,“我們快離開這裡,這地方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