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信愁的腦海裡隻有一個意識,那就是這一切都隻是個夢。
是昨夜未完待續的春/夢。
他看見夢裡的自己不疾不徐地起身,穿好衣服,走到裴淩初身邊。
他緩緩蹲下,溫柔地将浴袍披在裴淩初身上,裴淩初低着頭發抖,夢裡的自己就耐着性子将他攬入懷中。
“别怕,淩初。”
那嗓音如同山間清泉,在夜色中被柔和明亮的月光照拂,動聽溫柔。
簡信愁扶着門框站起身,兇狠的目光盯射過去,他看着夢裡的自己打橫抱起裴淩初,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床上。
那一瞬間,簡信愁胸中燃燒起暴躁因子,即便這是夢,即便這個和裴淩初做/愛的人是自己,他心中依舊陡然生出了被背叛的感覺。
他想發瘋,暴躁得想死,他甚至想殺死夢中的自己。
“啊——”
簡信愁真的發瘋了,他沖過去拉起男人的手臂,待他轉過來後對着他的右臉就是一拳,男人狠狠地撞擊到床頭櫃。
可是很快,簡信愁就發現,右臉的痛傳到了他臉上。
但他依然不選擇停手,窮追不舍地拎住男人的領子,開始對着他揮拳。
打死他,快清醒,他要醒過來!!!
簡信愁瞪着猩紅的眼,這是他新型暴躁症發作下僅有的殘存的意識。
夢裡的自己好像不會還手,就這麼由着他打,可不管他怎麼打,男人依舊沒有半分受傷的迹象。
倒是痛感,會在他自己身上一寸寸疊起。
“夠了,簡信愁,不要打了……”
裴淩初從床上下來,攔在男人身前,簡信愁猩紅的目光轉移到他身上。
“怎麼?護起自己的情夫來了?”
“你看不見嗎?”裴淩初道:“他分明就是你。”
“……”
簡信愁愣了幾秒,随即笑了。
“裴淩初,你是□□糊塗了?”簡信愁依舊覺得這是夢,帶刺的話還是抑制不住地往裴淩初身上紮去,“你是我的未婚妻,這個行為屬于出軌,被簡家軒知道了你猜你是什麼下場?不過說起未婚妻,其實你心裡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吧?你隻是個藥,懂嗎?你怎麼敢做出這種事的?”
他的目光落到裴淩初的脖頸周圍,上面密密麻麻遍布着吻痕,簡信愁偏過頭,一字一頓,“你真令我惡心。”
話音還未來及落下,男人忽然沖上來給了簡信愁一拳。
面面相對,像極了雙生子,隻是對于簡信愁而言,男人的臉龐多了幾分成熟穩重。
“……你怎麼能忍心對他說出這種話?”
夢裡的自己嗓音發顫,竟像是真的很珍惜裴淩初一般。
簡信愁望着這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張了張口突然說不出一句話。
“你要是不願意好好愛他,你就把他給我好了。”
“……”
“裴淩初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那樣好的一個人?
有多好?
……
簡信愁倒真靜下心去想。
是了,裴淩初總是将家裡打點的井井有條,能在簡家大型聚會中從善如流地應付所有簡家人和各種外來賓客,不得不承認,自從自己這個準未婚妻過來後,他的日子要比從前潇灑,不必太和簡家軒等人交流,偶有幾次,裴淩初也一定會把他們安撫得很好,并且叮囑簡信愁該怎樣做。
像這樣的男人娶進門,對于簡信愁而言,是沒有任何損失的。
可是他将裴淩初冷落在家裡,甚至懶得給他一點甜頭。
簡信愁後來又想?憑什麼呢?是他将裴淩初關在這裡的嗎?他又為什麼要承擔這些呢?
他有什麼能力,他從生下來就一直在被安排。
痛感很清晰,大腦也十分活躍,簡信愁漸漸清醒過來,他現在根本不是在做夢。
裴淩初哭了,男人當着他的面,伸手替裴淩初擦去眼角的淚。
那麼溫柔,像是在撫摸自己最喜歡的一件易碎品。
“裴淩初,你為什麼要和他做?”
簡信愁覺得自己根本不關心,卻倔強地想要裴淩初的理由。
“因為……”裴淩初差一點就要将那兩個字說出來,最後隻愣愣地說:“因為寂寞。”
“所以就那麼容易滿足嗎?”簡信愁冷笑一聲:“裴淩初,你真是輕賤。”
“……”
裴淩初動了動幹燥僵硬的唇,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他眼睜睜看着簡信愁決絕地轉身離去。
那一夜收場很狼狽。
也是自從那一夜,簡信愁下意識關閉所有有關裴淩初的意識,他甚至将通訊軟件卸載,企圖逃離。
某一天他突然想起什麼,打開簡家公司官網前不久官宣的圖片,現在才知道這哪裡是批的,估計就是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裴淩初口中的另一個自己。
想到這些,簡信愁的腦袋就一陣絞痛,他拍拍腦袋,吃了粒止痛藥,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過了幾天安生日子,那晚的記憶漸漸模糊得像一場夢,直到裴淩初再一次闖入他的視野。
那是個傍晚,簡信愁剛下課,準備和朋友們打籃球,魏天賜抱着一隻籃球,遠遠就看見教學樓外一抹清瘦特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