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逝冷着臉,做了一番心理鬥争,随手拿起搭在沙發上的衣服,徑直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去。
裴淩初吓了一跳,等他趴到窗戶上查看,秋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黑夜中。
“應該沒事……”
他小聲地安慰自己,心還未定下來,樓上傳來嘶吼的聲音,轟隆一聲,好像一個大型家具被掀倒在地。
随後整棟房子都傳出來動靜,裴淩初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儀容儀表,等他到簡信愁房間門口,外面已經堵了很多人。
簡家軒也在。
上次發作,簡家軒就在家裡安排了幾個比較信得過的保镖,此刻兩人扼制着簡信愁的胳膊,令他坐在輪椅上無法動彈。
“你去哪兒了?這段期間你不是應該時刻待在他身邊嗎?”
“我……”
“我不需要他,你讓他滾。”簡信愁面目猙獰地嘶吼,那也是他最讨厭的樣子。
可惜現在,他連這點克制欲都不能自理。
“他是你的藥,你說他能去哪裡?”簡家軒狠狠踹了一腳輪椅,“真是不讓我省心的賤種,裴淩初,你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來安撫這個瘋子。”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簡信愁試圖掙脫保镖的束縛,看着裴淩初的眼神帶着濃濃的憎惡。
裴淩初望着那雙通紅的眼,瞬間便明白過來什麼。
簡信愁知道了。
知道他剛剛和秋逝在一起。
啪——
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間屋子,裴淩初身形一顫,攥緊了指間關節。
“不需要什麼?老子辛辛苦苦給你培養出最契合你的藥,要不是看在你身上流的簡家的血,我早就把你仍在B國亂葬崗喂烏鴉了!”
然而這一巴掌并未讓簡信愁安靜下來,疾病使然,反而讓他更加瘋狂,最後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他媽以為我想流簡家的血?你自己不知道你的血有多髒嗎……”
啪的一聲,話音未落,簡信愁硬生生又挨了一巴掌。
“爸!”裴淩初喊道:“讓我來!”
盡管再害怕,盡管聲音是抖的,裴淩初也依然硬着頭皮上前。
可他每走一步,簡信愁的反應就更加應激。
這一刻,裴淩初不是他的解藥,而是惡魔。
“滾開,我不想見到你。”
簡信愁抄起扔在茶幾上的煙灰缸,刻不容緩地朝裴淩初砸過去。
這行為完全不受控制,惡劣情緒操控着他的身體,簡信愁以為裴淩初會躲,可是那煙灰缸砸到了裴淩初的額頭,順着他的眼尾劃上了很長的傷痕。
一瞬間,獻血噴湧,染紅了裴淩初的臉頰和睫毛。
“……”
周遭變得死寂,氣氛降臨到冰點。
簡信愁怔愣地看着他,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兩相對望,他在裴淩初的眼眸中看到了悲傷。
“你真是徹底瘋了……”
簡家軒再次揚起手,裴淩初飛奔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腕乞求,“爸,放過他吧,他是個病人。”
“你給我松手……”
“他不是故意的!”
“他變成這樣,你沒有責任嗎?”
“我有我有!”裴淩初急促點頭,“我應該時時刻刻待在他身邊的,我沒有盡到藥的責任。”
簡家軒耐心已經耗盡,狠狠甩開裴淩初。
“給他洗澡,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
“……”
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裴淩初擡頭,等着這個惡魔發話。
“然後把他綁起來,帶到克維曼研究基地接受電擊治療。”
“不需要這樣的!”裴淩初搖搖頭,“爸,沒有那麼嚴重的,把他交給我,給我一晚上的時間。”
下巴被簡家軒掐住,裴淩初盯着那雙鋒利如鷹隼的眸子,在裡面看到了憤怒的火焰。
“你對他的安撫已經不起作用了,難道你自己沒感覺到嗎?不隻是他,連你也要進化療倉進行化療。”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離開,一片狼藉的屋子隻剩下簡信愁和裴淩初二人。
裴淩初擦了擦臉上的血,血揉到了他的眼睛裡,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簡信愁面前,想伸手碰一碰他,在看到手上的血漬後頓在半空。
狂躁過後隻剩羞愧,簡信愁偏過頭低着,躲避裴淩初的視線與觸碰。
“你去拿藥箱,我先給你包紮。”
“……”
“裴淩初,你在流血。”
最後一句話有些哽咽,帶着沙啞的滄桑感。
裴淩初眼眶紅了,他“嗯”了一聲,起身離開,等他走後,簡信愁才擡起頭。随後啪的一聲,那道簡家軒沒落下來的巴掌,被他狠狠還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