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股安甯并未維持多久,很快,寝室的房門再次被人暴力敲打着。
“簡信愁,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這聲音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寝室的門是有貓眼的,簡信愁不想惹麻煩,倒沒有被刺激立即去開門,他趴在門上看,高繁山一臉戾氣地站在外面,時不時舉着胳膊敲打着門。
“簡信愁,你給我死出來。”
他的臉又嚴重的床上痕迹,比簡信愁揍得嚴重多了,這個角度看,似乎還能看到鼻子有點畸形。
“他媽的小看裴淩初了,他簡直就是個衣冠禽獸……”
聽到裴淩初這三個字,簡信愁打開門,将人拎進來,高繁山沒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到地上。
簡信愁踹了他一腳,“你說什麼?裴淩初又怎麼了?”
誰知高繁山像被炸藥炸了一般一下子彈跳起來,拎着簡信愁的衣領。
“該說你是窩囊還是太狠心了呢,那天晚上我從醫院出來,就被幾個黑衣人綁到車裡,我當時他媽還以為我老子生意上得罪人了要綁架我威脅我老子,結果原來是你老婆!”
“……什麼?”
“不是不怕死的嗎?怎麼轉眼就哭唧唧地跟老婆告狀?想不到裴淩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實際上就是一隻披了羊皮的狼。”
“……”簡信愁腦瓜子嗡嗡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高繁山指了指鼻子,“老子鼻子就是被他一拳頭揍成這副鬼樣子的,不過你放心,我爸已經将這件事告訴你爸了,總之他臉色非常不好,我看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聽到簡家軒知道這件事,簡信愁将高繁山往地上一扔,騎着自行車就往家裡奔去。
别墅裡黑漆漆的,别說裴淩初了,就連秋逝也不在了,家裡冰涼的沒有溫度,準備訂婚典禮的紅隐匿在黑暗中,顯得異常冰冷。
簡信愁打了個電話給簡家軒。
“裴淩初在你這裡嗎?”
“在。”簡家軒極具壓迫感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你要過來嗎?你過來吧。”
簡信愁撂下電話,又騎着自行車奔到簡家軒在B國的别墅,他幾乎是跳下車的,自行車被他扔到院子裡的草坪上。
書包還背在肩頭,他看起來像隻是趕着回家的學生。
以防萬一,簡家軒的别墅一直給簡信愁和裴淩初留過房間,隻是兩人從沒進去住過,簡信愁知道簡家軒一定在書房,隻是他這會下意識地往他和裴淩初的卧房走去。
門沒有被完全合上,簡信愁放緩腳步,輕輕推開門,從透過的縫隙裡看向裡面的畫面。
裴淩初依舊穿着一身黑色西裝,他低着頭,筆挺地坐在床上,額前的碎發垂落下來,看不到他面部表情。
而他的身前,簡賢晖單膝跪地,跟前放着一個醫療托盤,上面有碘伏,藥膏,紗布,棉簽等一些消毒液和醫療器械……
簡信愁并沒有去打斷這個畫面,而後他就看到了簡賢晖捏着裴淩初的下巴,輕輕讓他擡了點頭。
那雙眼眸淡漠死寂,瞳孔漆黑深邃,給人一種行屍走肉般的死感,裴淩初就這麼坐在那裡任由簡賢晖擺布,像是融進宣紙裡的人物水墨畫。
他的眼眶像是被人一拳頭狠狠揍過,青紫的痕迹在白皙的臉上過分顯眼。
嘴角也有血迹,臉上有深紅的巴掌印,就連脖頸都有被勒過的痕迹。
顯然是被虐待了一番。
簡信愁内心非常焦灼,他捏緊了指節,瞪着裡面的兩人,簡信愁小心又大膽地替他擦傷口,卻被裴淩初别過臉躲開。
“你湊太近了。”
簡賢晖愣住了,片刻後才幹巴巴地說:“我就是……給你處理傷口。”
裴淩初用拇指随便擦了擦嘴角,不怎麼在意道:“一點小傷,沒事,謝謝二哥。”
“可是你的身體……”簡信愁又頓住了,似乎猶豫着要不要說下去,“我帶你去檢查一下,是我一個朋友開的,不會被我爸……”
“你這麼關心我做什麼……”裴淩初笑了,表情非常惬意,好像在打趣一件最平凡不過的小事。
簡家軒看着他愣住了,随後他就聽見裴淩初說:“二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
這句話堵的簡賢晖啞口無言,他張着嘴幾乎跪在地上,裴淩初卻起身了,帶起一陣風,總有一種溫溫柔柔的柑橘調清香。
裴淩初手搭在他的肩膀,兩人一跪一站,面對惡魔之子,裴淩初卻表現的很輕松,明明受了很重的傷,他的腰杆依舊筆直,即使打過一架,再被簡家軒帶回來狠狠教訓,拳腳施展在他身上,他吐着血鼻青臉腫,領帶和西服卻依舊妥帖規整。
簡賢晖覺得這人應該破碎了,不會再有閑暇分析,去判斷他對他的關心是出于一個哥哥,還是一個欽慕之人。
裴淩初應該會忽視掉他似有若無的親近。
可這人指節攥着他的肩膀,用一種在警告他的力道緩緩說道:
“可我是你弟弟的未婚妻,你要把我搶過來嗎?”
“或者說,你要反抗你父親,讓他把我許配給你呢?”
這語氣帶着點蠱惑,讓人分不清裴淩初是怎麼想的。
簡賢晖内心蠢蠢欲動,他總覺得裴淩初在暗示他什麼,手正要搭上裴淩初的手背,門卻被猛地推開,然後他看到了站在門外滿臉怒意的簡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