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找到私藏的。”江襲說,“樓道門口有紙張沒處理幹淨的撕痕,他廢物的也不算太徹底。”
“除了和閻壑的身份可能有重合度,殘片和樹裡的東西指向都很模糊,沒辦法确定和告示的關聯。”裴素皺眉,“李示可能還私藏了别的線索。”
“不着急。”江襲說,“他那邊晚點再搜也可以,大膽假設,會誤打誤撞也說不定。”
裴素已經被零碎不連續的線索折磨得精疲力盡,她仰起頭靠在沙發上放空。
她試着把這些線索連起來,頭疼地閉上眼,“告示裡的嫌疑人害死了人,死去的人變成怪物進到樹裡……為什麼是樹裡?又為什麼會有鐵片?”
“閻壑到底是不是來查這個告示的。”裴素絕望,“他房間裡沒有更多線索了?”
江襲似乎對副本的進度并不在意,他點開面闆,懶散地翻看世界榜,“說不準。”
桌上寫着推斷的東西鋪從桌面蜿蜒到地面,江襲撿起來兩張,瞄了兩眼後随手放在了邊上。
“你不緊張嗎?”裴素終于忍不住,“從你進這個副本開始——可能更早,從你進初篩的副本開始,你一直這麼無所謂,你不害怕任務失敗或者被npc搞死嗎?”
江襲沒看她:“我說過了的吧,遊戲就是要享受玩兒的過程才有意思。”
後邊的對話被蹿出的火鍋香氣打斷,江襲起身,和同樣站起來的裴素擦肩而過。
他笑容溫和,很輕地問了一句。
“先抛開這個副本不聊,你說,咱們這些人裡為什麼沒有老手?”
為什麼沒有老手?這件事裴素到程心悠放學都沒想明白。
還沒等她向江襲要個答案,程心悠已經哭哭啼啼敲開了江襲的門。
孫常祠和閻壑各自去了自己的公寓再次摸排找線索,眼下都不在。
而程心悠,這個剛開始無害,後來卻總是突然變得駭人的姑娘現在和普通高中生無異,前些天偶發的幾次詭異消失殆盡,她背着書包撲在江襲沙發上,哭得稀裡嘩啦。
江襲給她端了杯溫水,裴素對不久前被程心悠盯上時的惡寒記憶猶新,那種惡心又黏膩的惡意目光她死也忘不了。
可眼下裴素也隻能僵硬着身子,坐在她身邊給她順氣。
“明天有家庭講座。”哭了好一會兒的程心悠抽泣着坐直,接過裴素手裡的紙擦臉,“我爸媽在隔壁市去不了,班裡人說我爸媽大概是因為煩我總是哭,所以不想來。”
“我知道他們是開玩笑,”程心悠捏着紙巾嗚咽,滿臉淚痕,“但我還是很委屈。”
裴素看向江襲。
被動靜吵到的孟回極在這時敲響了江襲的門,他足夠聽話,一直在房間裡等待江襲說的動靜出現。
錢忠良沒跟着,他背後是循聲趕來的閻壑和孫常祠。
“請進。”江襲偏開了身子,對着幾人笑吟吟一點頭,“剛好,我們正在談明天誰去做心悠臨時家長的事——心悠,别哭了,來選幾個家長?”
程心悠茫然擡頭,抽了下鼻子,“啊?”
裴素很快回神,她馬上回應了江襲的話——後來被閻壑嫌棄說她前期高冷,有了事還不是積極響應襲神号召。
程心悠後知後覺回過神,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那我要選帥的。”程心悠嘟囔,“給我撐門面。”
“這個好說。”閻壑舉手發言,“我覺得我的臉夠格。”
程心悠哼哼了一聲:“好看的同時還得腦子好。”
閻壑張了張嘴,在其他人或悲憫或無語的眼神裡默默坐到了邊上。
程心悠被哄好,和江襲他們鬧成一團,孟回極站在邊上,毫無存在感。
程心悠回房時腳步輕快了不少,孫常祠擔心那張告示想要送她,依舊被拒絕。
“不要送我,”程心悠說,“不要跟在我後面。”
孫常祠皺了皺眉:“為什麼?”
程心悠看他一眼,突然笑了下。
“别問了,”程心悠說,“謝謝你們願意陪我去開家長會。”
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孟回極也在聽到關門聲後離去。
第二天的江襲,裴素和孫常祠起了個大早去程心悠的學校聽講座,依然繞開了那片林子。
來往的孩子都領着家長,唯獨他們在自己找程心悠的教室——她依然拒絕讓他們跟着自己去學校,隻告訴了他們教室。
“不讓跟着是刀人條件嗎?”裴素在去的路上這樣問,“跟着她走就會被刀?”
“大概率是。”江襲輕聲說,“李示的死因還不清楚,今晚去看看。”
“是因為那晚他跟蹤了人?”裴素想起孫常祠送周媛回家時程心悠突然的提醒,“跟着程心悠或者周媛,都會死?”
孫常祠眉心皺起,“我覺得跟蹤我和周媛的不是李示。”
他們在過分狹窄的巷子裡穿行,談及這件事時下意識回頭掃了眼身後,霧蒙蒙的一片,看不清來時的路。
孫常祠回過頭:“他應該沒那個膽子才對。”
裴素不贊同:“他都敢不動腦子直接抄磚頭拍花蜜,跟蹤個人又算什麼,别小看了任何一個人,人性本來就是惡的。”
孫常祠眉心蹙得很緊,他深深看了眼裴素,“你這個思想很危險,我建議你修正一下。”
裴素冷笑:“性本善的前提是我身處一個能讓我安心行善的大環境,眼下這個破地方我怎麼行善。”
孫常祠表情不大好,想反駁的時候卻被江襲打斷。
“隊内禁止吵架。”江襲淡淡看他們一眼,“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真想吵回去安排閻壑跟你們打一場辯論。”
兩人面露嫌棄,各自别開了臉。
教學樓的走廊很長,程心悠的教室在最盡頭,在抵達那裡之前,他們碰見了周媛。
她依然漂亮,隻是換上了運動校服。
江襲微微頓住了腳步。
這所學校開設不少藝術班,所以校服也做的兩個版式,禮服款漂亮精緻,他們來的路上多數學生都穿着這一套。
程心悠和他們初見穿的還是禮服版,第二天就換了肥大的運動服;上次跟着程心悠來時還穿着禮服的周媛,今天也換成了運動款式。
江襲眯起了眼。
遠遠的,正不停摳着指尖的周媛看見他們,有些驚喜地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