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襲的反應與他一般無二。
“要去找嗎。”阿眉輕微的鼾聲響起時冉秋蟬扯住江襲袖角,“去哪裡找。”
江襲斬釘截鐵:“不去。”
冉秋蟬:……。
江襲有些好笑:“本來它姐姐在這兒它就不會進來,看它可憐才騙騙它,你怎麼也跟着犯傻?”
冉秋蟬面無表情:“無良的成年人。”
江襲隻是笑。
他推開竹門,兩個姑娘仍蜷在窗下的椅子上,方才的動靜沒驚動她們分毫。
江襲拎住椅背,一手一個,連人帶椅子提溜起來,輕巧搬進門。
花蜜在冉秋蟬授意下身形漲大,它叼住姐妹倆的衣領,小心翼翼把人提起來,又輕手輕腳擱到床上。
椅子被放回門外,江襲和冉秋蟬掩上竹門,各自拾了把椅子坐下。
“所以你在生什麼氣?”冉秋蟬偏過頭。
江襲微頓。
他想了想,伸手攏住冉秋蟬的手。
江襲的指節擠進冉秋蟬指縫,他們坐在竹樓下和一輪月亮遙遙相對,也在一片起伏的蟲鳴聲裡對視。
“我沒有生氣。”江襲應道。
“我隻是覺得,王為華那樣一個好人我沒有保下來,不大高興。”
他沒答應的人和事他關不着,可答應了又被迫失約,實在讓他覺得心情不虞。
冉秋蟬看着他。
他顯然是錯意了江襲的情緒,以為江襲深陷自責之中不可自拔,因為他突然挪動了椅子,和江襲緊緊挨在了一起。
“隊長。”冉秋蟬用拇指摩挲着江襲指節,
傾身湊近,“我發現你很有聖父潛質。”
在這種地方不去害人就已經是道德水準奇高,遑論還要去保人,救人。
“你不是救世主,”冉秋蟬跟江襲挨了挨臉頰,親昵的用鼻尖去頂江襲的,“别再想了。”
江襲歎了口氣。
他和冉秋蟬十指相扣,鼻尖相抵,溫熱的吐息輕撲在彼此面頰,再近兩厘米就能唇齒相貼。
“秋蟬。”江襲說,“太近了。”
冉秋蟬哼了一聲:“怎樣?”
江襲笑開:“不怎樣。”
隻是發現,你實在是個……很容易就恃寵而驕的性格。
…
次日晨時,阿彌和阿眉離開得很早。
阿眉離開時臉色古怪,對于“自己睡到了最惡心的人的床上”這一點難以接受,憤憤的和阿彌表示自己要洗三遍澡,最好是搓掉一層皮。
來了個早的閻壑嘴欠發作,倚着門表示自己舉雙手雙腳贊同,搓成個血屍他都沒意見,收獲阿眉一個惡狠狠的白眼。
江襲和冉秋蟬先于姐妹倆離開,他們去搬油,和劉明文李繡一起。
這壇油是村民口中“獨一無二的好油”,由送他們晴天娃娃的小男孩生母親自交到劉明文手裡,裡三層外三層裹着白布,三令五申一定要讓嬰油避光。
冉秋蟬抱着花蜜,坐在村民家門口的馬紮上曬太陽,劉明文嗯嗯啊啊敷衍了事,抱着油晃到江襲身邊。
李繡試圖幫他托一把,被劉明文搖搖頭拒絕。
“給你搬到哪兒?”劉明文問,“不用和閻壑那壇子一樣埋地裡吧?”
江襲:“你拿去。”
劉明文眉頭挑的老高:“我要它幹什麼,昨晚上撞鬼的不是我,拿這東西我良心難安。”
江襲失笑:“我用不上。”
“我也用不上。”劉明文抱着壇子往江襲的竹樓走,“我還能拿這東西起竈開火炒兩個菜怎麼着?”
江襲無奈,反正也攔不住,索性由他去了。
劉明文步子邁得很大,江襲和冉秋蟬綴在他身後,李繡在他們身邊道謝,說着說着又要哭。
冉秋蟬給她遞了紙巾。
“對不起,”李繡吸吸鼻子,“我是淚失禁體質。”
“沒關系。”冉秋蟬笑吟吟道。
吳融融、史廷和秦珍全都沒來,閻壑靠在門邊和何檸有一搭沒一搭撩閑,遠遠看見江襲時立馬站得端正。
“來這麼早。”劉明文擡頭招呼了一聲。
閻壑“昂”了聲:“你也不晚。”
油被放進江襲房間,幾人在竹樓下各自撿了東西坐着歇下,等待其他幾個玩家。
來送飯的阿彌看見他們圍坐一圈時吓了一跳,本想問問江襲說話做不做數的事一時間也說不出口,隻得把飯菜小心擱下。
“……江教授,”阿彌拎着裙擺跑開時腳步微頓,到底還是猶豫着開了口,“您記得提醒其他幾個研究員去拿油啊。”
幾人頓時擡頭,十二道目光齊刷刷轉向阿彌,吓的她脖子一縮。
江襲:“……你說什麼?”
阿彌怯生生道:“我,我說,您記得提醒吳研究員跟她的愛人,還有秦研究員盡快去拿油,一會兒開集了,就來不及……”
江襲蓦然起身:“村民塞給他們東西了?”
阿彌張了張嘴。
“沒,沒有啊。”
她眼裡是不摻假的疑惑,手指絞皺了裙邊,小心瞧着江襲,“沒人給她們東西,他們拿走的鹹魚,不是您讓……吳研究員和秦研究員,自己找阿嬸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