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突然變得非常詭谲,如果給這幫人手裡配上鋼管磚頭,那就是場标準的街頭不良鬥毆前兆,指不定還能因為一水兒高顔值上個小頭條,标題就寫“街頭驚現帥哥械鬥聚衆鬧事,此番行徑究竟意為哪般?!”
并沒想讓我不想輸站起來的江襲:……。
不明所以但下意識跟着站起身的陳新茫然若失,連帶着那股惆怅都散了不少:“幹啥啊大佬,這就開打?不是說好不滅口了嗎?”
“你再說他就真要滅你口了。”冉秋蟬從江襲身側探出個頭,被陳新直愣愣的問話逗地彎了彎眼睛。他指尖勾着江襲尾指,掩在袖口下輕輕搖了搖,“先找地方休息吧,馬上天黑了。”
楊議同臉色複雜,實在無法想象該如何和不久之前險些把自己這幫人團滅了的隊伍抵足而眠:“咱們兩隊都睡這間屋子?”
冉秋蟬松開江襲尾指,改為挽上江襲胳膊:“你還有别的選擇的話也可以。”
江襲垂下眼,沒被挽住的那隻手捏了捏冉秋蟬臉頰:“尊重祝福每一個露營的夢想。”
楊議同被這話哽了哽,連連擺手。
攏共就三間小屋,一間從外邊兒看如同沒了仁兒的瓜子殼,滿地狼藉四分五裂;另一間可以用一句我國東北的方言形容,生動形象地诠釋了什麼叫做“稀碎”。
整個副本中隻有幸存的這間還有幾分房子的模樣,能夠勉強給兩隊人馬提供個睡覺的地方。
“剩下的事明天再說。”江襲把目光轉向楊議同,“不知道這個副本晚上會不會有異變,祝好。”
楊議同恍惚道:“共勉。”
在月相轉身上樓找房間之後,楊議同帶着陳新和沉默始終的蔣非魚在一樓開始找房間休息,并小心注意着遠離最有可能出現異變的地下室。
“這屋子其實還行,”跟着楊議同滿屋轉的陳新恢複了活力,樂呵呵翻箱倒櫃,“房間其實挺多,像星龍之塔。”
楊議同歎氣:“早跟你說了少看動畫片。”
外邊的天已經徹底暗下,最後半縷天光綴在天邊要散不散,在小小的邊角處哆哆嗦嗦地徘徊,猶疑不決。
包着張群山的藤蔓猶然高懸,裡邊兒沒什麼多餘的動靜,不知道是死是活。
蔣非魚透過小屋的窗戶看到另外兩座坍頹的不像樣的小屋,又轉過頭看看眼下自己和隊友所處的這間,腦子裡突然浮出個經典動畫形象的經典語錄,覺得替換到這裡也毫無違和感。
房,就要有個房樣!
蔣非魚不知不覺被陳新帶飛的思緒很快被周清清扯回。
從櫃子裡找到了一床棉被的周清清正歪着頭看她,烏黝黝的眼裡滿是好奇:“你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蔣非魚搖了搖頭,随口說:“在想剛剛的事呢。”
“剛剛呀。”周清清點點頭,抱着棉被鋪在沙發上,用力拍了拍被罩内已經堆積結塊的棉絮,輕輕應了句,“你覺不覺得,有點太巧合了?”
蔣非魚沒應聲,沉默着湊過去幫她一起拍被子,半晌後沒忍住歎了口氣。
周清清看了蔣非魚一眼,把垂下亂晃的頭發别到了耳後,随後直起身子看了看陳新和楊議同的方向,抿緊了唇。
她似乎是在糾結着要不要說,最後伸出手握住了蔣非魚的指尖,眉心皺起道淺淺的紋路。
“小魚。”周清清聲音很低,在陳新大聲的抗議裡近趨于無,“陳新他反應慢,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可是如果明天月相他們确定了這個事告訴他,他會不會很難過?”
蔣非魚擡眼看着周清清,點了點頭。
“如果他難過的話,”周清清說,“那我們到時候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們應該怎麼辦。”蔣非魚輕聲說,“我隻知道,他就算再難過,也得接受。”
周清清咬了咬嘴唇。
她的眼睛有些濕,蒙上了層過于瑩潤的水光。
“那我們呢?”周清清問,聲音在細密地抖,“如果在之後的副本裡,我們也遇到了呢?如果說之後我們遇到的這些……這些npc不僅僅是有點交集的鄰居,而是我們的熟人,朋友,親人呢?我們也要接受嗎?”
“清清,”蔣非魚突然打斷了她,握緊了她的手,因為過度用力甚至有些發白,“在沒既定的事情到來之前,别想那麼多。”
周清清白着臉和她對視,半晌後轉過頭,抽出手擦了擦眼角。
她轉過身繼續拍結塊的棉絮,把那些棉花小心地撕扯開,留下句很輕緩的話音。
“——如果能讓他一直以為這隻是個巧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