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四鎮軍他沾不得手，隻淺淺刮了些烏石蘭部的油水。

但萬俟望知道，孟長盈的計劃絕不止于此，她籌謀可不是為了給萬俟枭送軍權。

可真讓人好奇啊。

孟長盈，你究竟會做到何種地步呢？

他一邊思慮着，一邊将孟長盈扶上小榻。

月台忙着為孟長盈換下打濕的鞋襪和大氅。

胡狗兒動作很快，熱水和湯餅都衣襟已端進殿，他自然而然地跪地放下銅盆，伸出手去，隔着一層步巾就要将孟長盈的腳放入盆中。

這些事以前不歸常岚管，可胡狗兒做得過于自然流暢，以緻于幾人都并未阻攔于他。

隻有萬俟望面色微崩，淺瞳森然，他迅速出手，截住胡狗兒，順帶拿過布巾。

“你才來長信宮當差，不知道娘娘宮中還有個纥奚部送來的漠朔俊少年吧？”

萬俟望說得不經意，手中代替胡狗兒，輕柔握住孟長盈的腳踝，用布巾撩着水汽蒸騰的熱水淋在孟長盈腳面。

孟長盈冰涼腳趾受熱，蜷縮了下。

萬俟望輕笑，慢慢把她的腳放入水中，挑眉去看胡狗兒。

“拉坦今日雖不在，朕還在這裡，哪裡輪得到你個粗手粗腳的來侍奉娘娘。”

胡狗兒滞在空中的手握成拳，慢慢收回，垂目不語，仍半跪在孟長盈身側。

月台站在一旁，正用熱巾子給孟長盈擦臉，聞言低頭看了兩人一眼，眼神一言難盡。

好歹也是個皇帝，雖說沒手裡沒太大權力，但也不至于和人搶着為主子洗腳吧？

主子曾經還說過萬俟望野心勃勃，工于心計，不可等閑視之。可眼下看來，莫不是主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萬俟枭動作間，耳畔金珠搖動：“若是無事，你且下去吧，跪在這太礙事。”

胡狗兒雖說是長信衛尉，但方才上任，又毫無根基，與月台星展不可相比。

他心中也知道，因此極溫順地颔首應答，他剛要起身，一隻輕盈如蝶的素手按上他的肩。

許是因為眼睛還被月台用熱巾蓋着，手下位置找不太準，微涼尾指輕刮了下胡狗兒的耳垂，碰到了那隻穿着草色絲縧的八棱銀珠。

刹那間，胡狗兒向來過分森白的臉唰地紅了，也維持不住鎮定模樣，眼睫猛地一抖，劇顫如風中驚蝶。

那隻手輕拍了下胡狗兒的肩，孟長盈的聲音在巾子覆蓋下有些悶。

“趕他做什麼，長信宮的主何時輪到你來做了？”

萬俟望的手還搭在孟長盈腳踝上，可眼睛卻死死盯住胡狗兒的紅耳朵。

準确來說，盯的是那隻一看就是自家手工粗糙的磨制的八棱銀珠。

萬俟望耳朵裡已經聽不見孟長盈說什麼了，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年頭盤旋。

孟長盈，碰了胡狗兒的八棱銀珠……

在傳統漠朔部落裡，男人耳朵上穿的珠環誰也不能碰，除了水乳交融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