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展似懂非懂,聽到最後一句,又昂頭道:“主子可别小瞧我,不過是送趟信而已,算得什麼。”
孟長盈笑看她一眼,颔首道:“知道了。”
月台擡手捏捏星展臉頰肉,親昵道:“小丫頭,牛氣得很。”
星展撅撅嘴,躲了躲,不滿地小聲道:“你手上有墨,别沾我臉上了。”
月台眯眯眼,又稍用力捏了下,道:“你說什麼?”
星展皮一緊,立馬轉移話題:“說起來啊,上次在淮江接應我的,也是個姑娘,瞧着瘦瘦的,又很腼腆,手上功夫也不弱呢!”
“是嗎?”月台果然被吸引,眼睛一亮追問道:“叫什麼名字,使的什麼兵器,她是褚公子的武婢?”
“她讓我叫她田娘,不知是不是真名字,”星展手撐着頭,努力回憶着:“使的是七尺長槍,身上還帶甲呢,似乎是軍中之人。”
月台正沉吟着,孟長盈擡眼投來一瞥,閑閑道:“庭山軍中有娘子營,此人許是營中好手。若有興趣,日後還可再見。”
月台同孟長盈對視上,嘴角漾開一抹笑意。沒想到隻是多問了句,孟長盈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星展聞極為訝異,眉飛色舞道:“娘子營?!還有這種好地方,我也想去看看,那裡定然有許多厲害姑娘!”
月台也難得面露向往,接話道“不知何時才能去南方,也不知道南方風土人情如何,能否适應。”
孟家本是中原人士,後來随着太祖建都雲城,才舉家遷過來。孟長盈身子骨弱,又畏寒,在這蒼茫北地磋磨多年,身子都要熬壞了。
月台無一日不盼着早日歸于舊都,可惜如今即使還都京洛,也是物是人非。
因而,她更盼着去風和日暖的江南。江南是漢人執政,還有褚公子在,如今又聽說褚家軍中有娘子營,她便更加神往。
孟長盈手中毛筆稍頓,眼眸微動,淺淺笑道:“快了。我也聽說過娘子營中許多人物,到時你們應當會喜歡的。”
月台星展自小便長在她身邊,又突遭家國劇變,被迫入了胡人宮廷。如今見一向穩重的月台都面露憧憬,對南方很是期待,孟長盈心底也是高興的。
星展又冒出個問題:“那娘子營由誰執掌?”
娘子營在曆史上雖說不是第一回,但到底還是稀罕。她好奇得不得了。
孟長盈擱下筆,想了想,口中吐出一個名字。
“趙秀貞。”
“趙秀貞?”星展重複一遍,眉頭皺着思索,“我好像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她是打哪來的?”
月台也默念一遍,想起件事來:“褚将軍曾平定過南越三州動亂,其中羅州州牧好像就姓趙。”
孟長盈呷了口茶,颔首肯定道:“确實如此,趙秀貞便是羅州州牧之女,傳聞其人能文善武,勇不可當。少年時城池被圍,她曾孤身一人沖出敵圍,請來救援,解了羅州之困。”
月台不由得脫口贊道:“好一個勇女子!”
星展也聽得眼睛發亮,但不知怎地,卻又别别扭扭地說:“我覺得,或許是徒有虛名,她再厲害,也比不上我們主子。”
孟長盈眼睛眨動,微微蹙眉,不贊許地搖頭道:“此人年少馳譽,還能得庭山賞識,統領娘子營,必定是個不可多得的英才,怎能出言無狀。”
星展張張嘴,似乎還不服氣想要争辯。
月台直接擡手捏住星展的兩瓣嘴唇,對孟長盈說:“主子,我來教誨她,你切莫煩心。”
說着,月台半拖半帶把人帶到殿外,壓低聲音訓道:“你又厲害起來了?水滿則溢,人滿則損*。主子都高看一眼的人,你卻出言貶低,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見月台面容嚴肅,星展鼓鼓嘴巴,有些委屈,“我哪裡是這個意思,你怎麼問都不問就罵我呢?”
她拉着月台的袖子,還晃了晃。
月台神色稍稍松動,但仍肅然道:“那你來說,是怎麼回事?”
“其實啊,我心裡也覺得那趙秀貞威風厲害……”星展湊近月台耳朵,小聲地說。
月台不解道:“那你方才貶損人家做什麼?”
“哎呀!你看你什麼都不懂,”星展探頭探腦往殿中瞧了眼,才推搡着把月台又拉遠些,認真地說:“要不是胡人打進來,這會主子早就跟褚公子成親了,說不定孩子都生了!”
“胡說什麼!”月台斥完,忽然似有明悟:“你是說……”
“對!就是這個意思!”
星展不待月台說完,就挨着她叽叽喳喳,說得頭頭是道。
“那趙秀貞天天跟着褚公子在軍中出生入死,近水樓台先得月*。保不齊她也看上褚公子呢。那可了不得,褚公子是主子的,我自然堅定地站在主子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