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楊禾帶着收容隊和義體軍趕到,她不成人樣地靠在一個長滿人臉的大蛹上,衣服亂糟糟,被血液染透,手臂小腿脖子等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全部是細小且密集的傷口。
她不相信這裡的人,強撐着被送上救護車,終究還是沒忍住暈了過去。
她感受着自己的身體,各部分都還健在,沒有痛感,貌似傷已經全部治好了,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這才緩緩舒了口氣,還好這些人沒有對她做手腳。
随即又自嘲地笑笑,已經不是末日TOP的污染體醫生了,作為一個北郊貧民窟出來的,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黑戶,人家怎麼可能浪費力氣對她做手腳。
白鴉沒清醒多久,再次陷入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時,看到的是一個全黑的方盒子,金屬制造,質地很新,不知道什麼材質。
盒子兩側有兩扇很小的窗戶,用金屬栅釘死,比起監獄的鐵窗還要細密牢固。
外面是陰天,狂風裹挾着黃沙,透進來的光線都是昏沉的。
方盒子晃晃悠悠,像是移動的貨車車廂。
她沒起身,擡頭看了看,發出細微的聲音。
楊禾的聲音從盒子前方傳來:“你醒了?”
果然是輛車,前面是駕駛室,裡面坐了四個人,除了開車的,其餘三個都探頭過來看她。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收容總隊隊長楊禾,也是收容一隊的隊長,他們三是收容一小隊隊員。”
楊禾長得黑白分明,給白鴉的感覺像是一塊兒無法撼動的岩石。
“姚冉。”副駕駛的美女自我介紹:“收容一隊副隊長,他們都叫我冉姐。”
姚冉金發碧眼,發梢漂染的藍色頭發,和她整張臉高度匹配,像個精緻的假娃娃,好看的讓人眼前一亮:“這位開車的叫森向文,收容師,外出獵畸最後的收尾工作都是他來做的。”
白鴉隻看到一個齊肩卷發的寬闊背影,和車内後視鏡裡一雙歐式雙眼皮的大眼睛。
楊禾身邊的男生長得白白嫩嫩,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對她滿是好奇,是之前給她做檢測的俞時。
沒有給她檢測時的穩重,多了幾分同齡人的靈動。
他伸手到白鴉面前,态度殷切:“你好,我叫俞時,原體修複師兼醫生兼研究員。”
作為原體修複師兼醫生兼研究員,他對白鴉可感興趣了。
“師父說了,工作時得收斂着,不然别人都不信我。”俞時頗為惋惜:“其實我給你檢測的時候就想跟你好好認識一下,情況緊急,沒來得及。不過現在認識也不晚。”
他說着往車廂後面探了探身子,興緻勃勃:“說說呗,你是怎麼搞定那個蛹的?能把它……”
俞時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當蛋白質吃了?”
他們進入園區之後,本以為會迎來一場大戰,沒想到隻看到一地殘破,寫字樓大廳就像白鴉進食章魚紳士後那樣混亂,最大的區别是沒有鍋碗瓢盆和飯香,破敗的白鴉還在現場。
收容隊碰到畸體就是硬仗,沒有一次例外。
但是這次……
沒人能搞清楚狀況,楊禾作為收容總隊的隊長隻愣了一瞬,便立刻吩咐隊員探查整棟樓,送白鴉上救援車。
他們清除了樓裡的剩餘畸體,但蛹内的畸體不翼而飛。
見識過白鴉食用章魚紳士的壯舉,他們理所應當的畸體也進了白鴉肚子,雖然現場的情況看起來不像是被吃了,但似乎也沒有其他情況能解釋的通了。
章魚紳士和蛹的事引起了基金會的高度注意,白鴉本應被嚴加看管,回去後進行審問。
有意思的是,會長下令這件事到此為止,解決了田奇公司算是給大衆一個交代。
之後,Z市的事以最高保密檔案封存,一切塵埃落定,不許任何人私下繼續調查。
俞時也是看着楊禾姚冉他們沒說什麼,才暗戳戳地問這麼一嘴,離開了這輛車他是再不敢多說的。
白鴉半晌沒回應。
整件事隻有她、昌榮、何念念和空心頭知道,昌榮帶着兩個畸體憑空消失了,明顯是不想聲張。
她也不好說,不清楚這個社會的規則,也懶得解釋,便任由這個美麗的誤會繼續下去,随便敷衍道:“就,用嘴吃的啊。”
吃頓飯的誤會,有什麼好解釋的,誰會因為中午吃了頓肉和别人解釋呢。
姚冉看出白鴉的為難:“這事已經結束了,你要真好奇,去問會長。”
俞時讪讪一笑:“我就是随便問問,随便問問。”
他們的态度讓白鴉在腦海裡打了個大大的問号,事實上自見到章魚紳士後,很多事都不在正常範圍内,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根本沒時間細想。
她緩緩坐起身視線掃過駕駛室的四人:“你們這是帶我去哪,Z市怎麼樣了?我的北郊大軍呢?”
車廂裡除這四人外,還有手術過的菊花,躺在她旁邊一動不動直勾勾地看着天花闆,精神狀态很有些問題。
白鴉有點擔心,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手術的事吧?
一個北郊貧民窟的黑戶給畸體手術,這種事兒太離譜了,沒搞清楚這個世界運作情況,貿然被發現了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白鴉回想了一下,确定當時隻有一個蚊子畸體和暈倒的姜來,那蚊子畸體看起來嘴挺長的但不算大,應該不會這麼快傳出去吧?
菊花肯定是他們碰巧救的,她十分确定地點點頭,不會有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