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度恒在登雲峰修養了好幾日,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季孔雀。
他手裡端着幾個蘋果,面色有些扭捏。
呃……
這是怎麼了?
黎度恒邊嚼蘋果邊納悶。
季孔雀瞅着他一個勁地歎氣:“師弟這幾日都在登雲峰,想來一定不知道下界發生何事了吧?”
繞來繞去不說正事……
黎度恒咽下一口蘋果,翻起眼皮問:“你想說什麼?”
“看來你确實不知道……之前那閹人的事兒鬧得極大,門内的長老們很不高興,就商量着……”
“商量着?”
“撤了管師兄的職。”
好在是蘋果已經咽下去了,否則黎度恒非把蘋果噴出來不可。
“什麼?撤職?可之前要求徐徐圖之的不就是那些不食五谷們嗎?當時的情況,管師兄又有什麼辦法?”
“是,道理是這個道理。”季孔雀又歎了幾口氣,“但到底死了那麼多人,邪神了無蹤迹,兇手也莫名慘死……要是不拿人開刀,長老們面上過不去啊。”
黎度恒剛想再說幾句不食五谷們的不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就算除魔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和季孔雀又談不上親近,何必特意來一趟登雲峰說這些?
莫不是他還有什麼其他企圖吧?
黎度恒把話吞回去,狐疑地打量着季孔雀。
很奇怪,這小子一貫敏銳,被這樣打量應當早就要急得跳起腳來,可眼下他的視線卻總是若有若無地看向窗外,完全沒有察覺到黎度恒的視線。
有鬼。
肯定有鬼。
黎度恒在心裡下了判斷,于是趁着季孔雀走神開始思量起來。
管師兄被撤職,他為何如此關切呢?
嗯……
想了想,黎度恒心念一動。
是了,除魔署署長一看資曆二看背景,管重業當不成了,有資格當新署長的無非就那麼幾個——“貼地飛行”中境界最高的他師兄晏宿醒、排在其後的季孔雀,還有……前幾日剛剛突破,還沒有決斷是要留在仙山當“不食五谷”,還是重返除魔署的鄢如繪。
算一算,除了季孔雀,其餘兩個人選現在都在登雲峰,難怪他眼巴巴地往這裡跑,敢情是假借探病視察敵情來了?
“哈哈,季孔雀,想不到你心思還挺深呀?”
季孔雀瞪了黎度恒一眼:“你小子叫我什麼?”
“啊?”黎度恒暗惱,方才好像脫口而出“季孔雀”了?真是太不小心了……好在如今季孔雀要操心的事可多,沒心思和他計較,随便糊弄幾句此事便過去了。
“哎,季孔……師兄,你與其在這跟我大眼瞪小眼,不如直接去問問我師兄和師姐呗。”黎度恒看熱鬧不嫌事大,“我師兄随和,師姐爽快,你就算直接問想必他們也不會和你置氣。”
嘻嘻,其實是師兄綿裡藏針,師姐狂放不羁,兩位都不是好惹的主。
季孔雀雖不是登雲峰弟子,但到底也在厘陽宗多年,自然知道晏宿醒和鄢如繪事什麼性子,一聽黎度恒的話就知道這小子在偷偷拱火,當場翻了個白眼道:“喂,你小子當我傻嗎?”
“哈哈,自然不敢。”
“不過嘛……”季孔雀若有所思道,“你師兄指定不會參與競争,所以……候選人恐怕隻有我和你師姐兩個人。”
“你怎麼就能斷定啊?”
不過季孔雀的話不無道理。
師兄一向淡泊名利,就算長老們點名讓他當除魔署新署長隻怕也會婉拒。
他以為理由是這個,沒想到季孔雀卻說:“唉,你師兄怕是……會有争議。”
“有争議是什麼意思?”黎度恒有些聽不懂了。
季孔雀看了他一眼,眼中起了翻雲覆雨的情緒,似有千言萬語梗在心頭,但這些情緒翻了半天,最終卻隻化為一聲歎息。
這說話怎麼隻說一半呢?
黎度恒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了,不住追問:“季師兄,你既然起了話頭就該把話說完啊?這樣吊我胃口是什麼意思?想讓我在病中還不得安甯嗎?”
“并非我不告訴你。”季孔雀垂下眼睛,“有些話,不該由我這外人來說,得等你師兄親自告訴你才對。”
“怎麼還裝模作樣起來了?你到底想說……”
話到此處,房門從外頭被大力推開了。
“季鶴,你來這裡做什麼?”鄢如繪雙手叉腰,昂起下巴用鼻孔看人,“來向我示威的?”
季孔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錯愕地盯着她看。
“哦豁,我就說怎麼萬年不管閑事的師尊忽然給我傳音……原來是你這家夥打小報告啦?”鄢如繪指着他的鼻子步步逼近。
“師妹,師妹你在說什麼?”季孔雀舉起雙手尴尬地笑,“我沒有打小報……”
“沒有?!”鄢如繪厲聲打斷他,“那是誰告訴師尊我想當除魔署署長的事情的?黎存你嗎?”
“哎哎哎,怎麼又牽扯到我了?”黎度恒趕緊撇清自己,“我這幾天可一直在養病啊?都是今天才知道除魔署要換署長的啊?”
他這師姐從來直來直往,平生最痛恨别人在背後耍小手段,要真是季孔雀幹了什麼……
黎度恒同情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