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似乎看見某隻狼妖黑色的衣服上有個醒目的白點。
那白點好像……眼翅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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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的晏宿醒透過眼翅蝶目睹了一切。
何昭昭被他用捆仙鎖捆成了粽子動彈不得,隻好陪着他一起看這場鬧劇。
看着看着她覺得被架在烤架上的不止有黎度恒,還有她自己。
為什麼身邊這個……黎度恒的師兄還是波瀾不驚?
他師弟都被當成烤乳豬烤了啊?
他怎麼連挪動腳步靠近山洞的意思都沒有?
就坐在這裡看戲啊?
那真是他師弟吧?
晏宿醒撐着下巴,冷不丁開了口:“他為什麼說度恒在山上晃悠很久了?是應天叫你扮成他的樣子了麼?”
都到這份上了,您關心的就是這個?!
何昭昭一口老血哽在心頭,面上還是笑着說:“嘿嘿,當然沒有啦,那山神大王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這是何意?”晏宿醒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漫不經心。
“别看他手下一群狼,這山神大王自己可是狗。”何昭昭說,“鼻子靈的很。我的障眼法隻能騙過眼睛,氣味可是瞞不住的。”
晏宿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眼翅蝶那頭的狼妖們忽然不明原因地躁動起來。
何昭昭好奇地看向畫面,沒有注意到身旁的晏宿醒勾起了嘴角。
“要來了哦。”他理了理有些散亂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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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度恒聞到了一股焦香。
他知道,那是從他自己身上發出來的。
烈火烹油的滋味很不好受。
全身上下每寸肌膚都在承受劇烈的痛楚。
他來這世上一造究竟是為什麼?
就是為了蝼蟻一樣生,豬猡一樣死嗎?
如果是這樣……他下輩子不想來了。
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痛過。
想到這裡時,黎度恒愣了一下。
真的沒有嗎?
好像有過。
不,不是像現在一樣疼,比現在更加痛入骨髓。
黎度恒是神人混血,天生靈根雜亂,無法修行。
若他隻是父神的兒子也便罷了,沒用就沒用吧,橫豎還有那麼多有用的孩子可以頂上。
偏偏那時候隻剩下他和阿筝在綿綿身邊。
他一個廢柴,除了拖後腿什麼也不會。
再某次綿綿又被圍攻落下重傷時,他立下志向,不能再當廢柴,要像個哥哥一樣好好保護綿綿。
幸運的是,在父神遺留下的藏書中,他尋得了《破骨經》。
那秘籍裡說,隻要碎去渾身筋骨并以正确方式重塑,再廢的人也能拿起劍踏上修行之途。
但此法兇險,九死一生,若不是真心修煉或是到了窮途末路都不建議嘗試。
黎度恒修煉肯定不真心,也不知道究竟到沒到窮途末路。
當時的他隻知道他一定要保護綿綿。
所以他拿起了《破骨經》,碎去了自己一身骨頭。
痛嗎?
當然痛,比現在更痛。
這樣痛,又給他換來了什麼?
他莫名其妙穿越了,保護不了綿綿。
好不容易修煉到築基後期了,仍然打不過狼妖,被綁在火架上當成豬一樣烤。
這就是他的一生嗎?
要真是這樣,那他肯定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吧。
到了地府見了閻王,閻王看着他的事迹也要說一句,真是不知所謂的一生。
大概是痛到極緻,現在黎度恒不覺得痛了。
他在錫紙中閉上眼睛。
可這時候,他聽見狼妖們喧嘩起來。
“喲,怎麼來了兩個人?”
“他們臉上的面具是怎麼回事?”
“唱戲的吧?”
“哈哈,我聽說過,南州來了個戲班,就是那裡的人吧?”
“原來是迷路了,哈哈哈,迷路都迷到渾焦山來啦?”
“那好啊好啊,給哥幾個唱一首!就那個……呃……《穆桂英挂帥》!”
人聲鼎沸中狼妖王皺起眉。
山洞外站着兩個人。
看身形是一男一女,男的戴着的面具青面獠牙,頭上長着鹿一樣的角,看着殺氣騰騰;女的戴着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面具,沒有角,像是哪路神女。
狼妖王推開何承志站起來,擡起手示意衆人噤聲。
一時間,山洞内萬馬齊喑。
這兩個人……
狼妖王弓起背。
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