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度恒很想見祂。
可真見了祂才知道,原來龍都長得差不多。
他在自己的世界沒有見過青龍帝君常玠,隻見過祂的畫像,畫像上隻看出是細細長長一條青龍,與他以前在海邊見過的龍族沒什麼區别。
但實質上不可能沒有區别。
就好像人類常常會混淆鳳凰和朱雀,可事實上它們完全是兩個品種。
黎度恒眯着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直到那雙帶着金色豎瞳的龍目看過來,徹底打斷了他的思緒。
“小朋友,你為何想見我?”龍神問他。
“我……”黎度恒讪讪地笑起來,“我自小憧憬您,想……”
龍神搖搖頭:“在我面前,謊言沒有用。”
黎度恒于是閉上嘴巴。
組織了好久措辭,他才終于鼓起勇氣說:“我……覺得自己曾經見過您。”
“哦?”龍神的龍須抖了抖,“我……似乎也見過你。”
“真的?在哪裡?”黎度恒興奮地瞪大眼睛。
龍神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不對,那不是你。”
“啊?”
“元賀,你說。”龍神瞥向玄啟真人。
玄啟真人沉吟了片刻,道:“您一提,弟子才回憶起來。這位小友……五官确實與那人有幾分相像。但……如果兩人隻有一點神似,人們會注意到他們的相同之處,但若是反過來,兩人極度相似,那麼人們就會率先注意到他們的不同之處,自然……也就不覺得他們像了。”
“元賀說得是。你與那人神态完全不同,雖眉眼略同,恐怕卻是截然不同之人。”龍神一頓,龍須抽動起來,“啊……我知道你是誰了。”
黎度恒腦袋被兩人玄之又玄的話攪成了漿糊,問:“這……龍神大人,玄啟真人,你們說晚輩像誰啊?”
玄啟剛想回答,卻被龍神打斷。
“北冥滋。”祂說,“一定是祂的傑作。”
“啊?北冥滋又是誰?”黎度恒心中疑惑更深,“晚輩就是像他嗎?”
可這個名字讓玄啟真人驚愕地倒吸一口涼氣。
“如此……那天機不可洩露,小友,還是快快請回吧。”
“啊?”
“沒錯。”龍神說,“小朋友,接下來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你回去吧。”
“啊?到底為什麼?”
玄啟真人卻不由分說地拉住他的手臂:“小友,别問了,同我出去吧。”
“啊?可是……”
黎度恒還想再問,卻被生生半拖半拽地帶出了山洞。
臨走前,他看見龍神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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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度恒懷揣着滿肚子的疑惑被扔回房間。
晏宿醒已經回到了房間,見他被扔進來便笑吟吟地問:“度恒,又犯什麼事了麼?”
“我……”黎度恒頭大地看着門口。
幹嘛丢給他一堆令人費解的話又不做解答?
這不是要憋死他嗎?
可路上不管他再怎麼問玄啟真人都不肯再回答了。
于是他隻好問師兄:“師兄 ,北冥滋是誰?”
晏宿醒揚起的嘴角因為這個名字而不着痕迹地微微平直。
“度恒怎麼會突然問到他?”
“就……我今天去見青龍……不是,是龍神了!”黎度恒苦惱地在桌前坐下,把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同師兄都講了一遍。
聽完故事,晏宿醒的眼眸變得深邃了一些。
他若無其事地笑着說:“許是哪位前輩吧?師兄也不認識。”
“是嗎?”黎度恒頗覺糟心,煩躁地撓了撓頭發,“到底怎麼回事啊?師兄,你說誰會認識那位北冥滋前輩?季孔雀嗎?還是師尊?”
“不過……度恒,我走前不是叫你乖乖畫符嗎?怎麼這一天過得如此精彩啊?符都畫完了嗎?”
師兄的問題讓黎度恒顫抖了一下。
“呃……畫了……一點吧?”
晏宿醒朝他攤開手:“讓我看看。”
黎度恒咽了口口水。
“呃……那個……”
“度恒。”晏宿醒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又不聽話了嗎?”
“啊啊啊,不是不是!”黎度恒按捺住狂跳的心髒,求饒似的把身上的符紙盡數交了出去。
晏宿醒看着手上的符紙,似笑非笑道:“數量少了不少哦?”
“不,呃,那個,是霍岷!霍岷主動要求幫我畫的,所以……所以有一半在他那裡……”黎度恒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乎聽不見了。
“哦?那師弟還挺聰明嘛,知道找夥伴分擔任務了。”晏宿醒冰涼的手掌輕柔地撫過黎度恒頭發,激起後者一陣戰栗。
“是……師兄!”他忐忑地按住師兄的手,“我……明天去把符紙要回來好不好?”
所以……别懲罰他了啊!
晏宿醒目光莫測地注視着他,忽然笑了笑。
“好啦,度恒,不用那麼害怕,師兄又不會吃了你。”他輕而易舉地反握住黎度恒的手,“暫時不罰你,但是……你得配合師兄做一件事。”
“……什麼事?”
“閉上眼睛。”
“啊……?”
“乖,閉上眼睛。”
黎度恒膽戰心驚地順着晏宿醒的話閉上眼睛。
随後他感到周遭的空氣冷凝下來幾分。
有什麼又細又輕的東西成百上千地搭上了他全身各處。
晏宿醒眯起眼睛。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