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人有時候确實不太靠譜,但倒沒聽過什麼拈花惹草的風流韻事啊?
“是應天。”讀出黎度恒眼中的疑惑,晏宿醒解釋道,“應該是有人向他許了願。”
“可……”黎度恒咬住下唇,“為什麼?季師兄不是負心漢吧?”
厘陽宗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季桌來全心全意暗戀他師尊芳卯真人多年,從來不看其他女子一眼。
總不能施術者是芳卯真人吧?
晏宿醒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點若有若無的愛憐,輕輕揉了揉黎度恒頭發。
黎度恒被他摸得一個激靈,耳根悄悄紅起來。
喂。
他對自己說。
多不合時宜啊?
他咬着臉頰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對啊。
冷靜下來後思緒完全飄到了另一個方向。
師兄的眼神分明别有深意。
負心漢……辜負……
刻骨銘心的當真隻有男女之情嗎?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殺父之仇”……
黎度恒忽然覺得很冷。
阿清。
他和季孔雀自己知道,當時沒救阿清兄長是因為救不了,但在阿清眼裡……
他們兩個是見死不救,還緻使他母親得了失心瘋的罪魁禍首。
每每想到兄長的死,母親的扭曲,他會心痛嗎?
心痛的時候,會詛咒他們和他一起痛嗎?
不,他們這些修者是沒有心的,自然不知道何為心痛,也不會愧疚。
不會心痛,就讓他們試試□□的疼痛吧。
“度恒,你怎麼了?”晏宿醒看着他,“為什麼突然縮成一團?”
“師兄……”黎度恒的嘴角抽搐着,“我……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怎麼又突然這麼說?”
“這次也是……”他把頭埋進膝蓋裡,聲音發悶道,“霍岷死了。因為我猶豫了。”
“猶豫了?”
“嗯……”他胡亂點點頭,“當時我被龍神打飛出去……如果我早點下定決心回去救霍岷,他可能……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可你最終還是去了,不是嗎?那需要很大勇氣。”晏宿醒安撫地摸摸他的後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度恒。”
“可是……可是……”黎度恒把頭埋得更深。
“度恒?”晏宿醒握住他的肩膀,“擡起頭來看着我,好嗎?”
黎度恒搖搖頭。
“度恒,聽話。”他微微用了點力氣,按着黎度恒的後腰,強迫他擡起頭。
那雙紅棕色的桃花眼紅通通的,積蓄着淚水。
“不……不!”黎度恒拒絕與他對視,用手捂住眼睛。
不要看我狼狽的模樣!
不要!
他在心中呐喊。
“度恒,你聽我說,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不……”他不斷搖着頭,“你不理解……”
他和霍岷明明認識的不久。
但為什麼霍岷死了,他會那麼崩潰?
因為……
他又搞砸了。
真的又搞砸了。
他自己也數不清是第幾次了。
為什麼還要關心他?
師兄,你不是從始至終都認為我是個廢物嗎?
沒錯,就是這樣。
我不再掙紮了。
所以……
放棄吧。
當做沒有他這個師弟才是明智之舉。
就讓他……就讓他獨自在牆角默默當透明人吧。
不要再關心他。
不要再……
讓他貪戀那種不可能的溫暖了。
那太殘忍了。
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比漠視殘忍得多。
師兄那麼聰明,他應該明白的吧?
可晏宿醒恰恰不明白。
黎度恒的眼淚讓他心中一團亂麻,向來清明的思緒被攪成漿糊,難以成功運轉。
他隻是……
想讓他别再哭了。
所以他遵循本能将黎度恒擁入懷中。
但很突然的,在觸及他手臂的一刹那,黎度恒劇烈反抗起來。
度恒……?
遲滞的大腦無法好好思考。
黎度恒毫無征兆撲上來的時候,他也毫無防備地被推倒在了床上。
然後,後腦勺被扣住。
一個混亂又略有些粗暴的吻。
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浮到岸上,大口呼吸着空氣。
晏宿醒全身僵硬了一瞬,随後又放松下來。
如上次一樣,他沒有推開以下犯上的師弟,甚至都沒有出言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