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醒師弟又不是隻生了一對眼睛,哪有可能把黎度恒當成觀午真人替身?
——————————————————
黎度恒神魂歸位後一個鯉魚打挺,随手收拾了幾件衣服,幾兩盤纏後就背着包裹準備上路,哪知剛推開房門,便見師兄背對着月光,眼神無波地看着他背上的包袱。
“師弟,你要去哪兒?”晏宿醒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不像在生氣,當然也不像很高興。
“師兄,我想去幽……”想了想,黎度恒把“幽胡海”三個字咽回肚子,“北方。”
不為别的,隻是“幽胡海”和玄武帝君關聯性太強,師兄肯定馬上就能猜到他是要去找玄武帝君。
“為什麼?”師兄不着痕迹地捏住他包袱的一角,黎度恒一個眨眼,那包袱便像變戲法似的到了他手裡。
“嗯……”黎度恒抿抿唇,思考着什麼瞎話能把師兄糊弄過去。
出于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的緣由,他暫時不願與師兄探讨穿越疑雲。
“是師尊對你說了什麼嗎?”晏宿醒掂了掂包袱,挑起一邊的眉毛,“很輕,說明你裝的很急。什麼事讓你這麼急着走?”
“不不是!”黎度恒下意識否認道,“我……我隻是想……嗯……”
期期艾艾了半天,他靈機一動,胡謅的鬼話張口就來:“是這樣……前些天我不是和師兄說了關于道心的事嗎?我就是忽然覺得……我道心确實……所以,我想去找找。”
“找?”
“嗯!”黎度恒大幅度點點頭,“師兄還不知道吧?其實我家鄉在北方,那個……或許重遊故地,會讓我……呃……有所感悟。”
師兄深邃的眼睛望過來,看得黎度恒一陣心虛。
這……這謊話雖然是臨時想出來的,但聽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吧?
師兄就是再聰明,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破綻吧?
他咽了口口水,強行迎上師兄的視線裝作真誠。
晏宿醒立于原地,就好像忽然被誰下了定身術,不說話,也不移開視線。
師兄怎麼想的黎度恒不知道,黎度恒隻知道自己看師兄看久了心思便漸漸轉向了某個不妙的地方,什麼穿越,什麼幽胡海,什麼北冥滋,現在他想的全變成了一件事——師兄真好看啊。
哪怕背着月光人在陰影裡多出幾分陰郁,可那雙昳麗琥珀色的眼睛還是一點一點把他往深處拽。
他看得太入迷,都沒注意到晏宿醒把包袱放回了他手裡。
“……師兄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師兄低沉悅耳的嗓音鑽入黎度恒耳朵,激起了他一身雞皮疙瘩,以至于他都沒太清楚師兄說了什麼,隻聽見最後的“好不好”,就下意識點了頭。
好啊,當然好。
師兄什麼都好。
晏宿醒揚起嘴角,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那度恒在這裡等一會兒,師兄馬上就回來。”
被他捏過的地方瞬間升起燙傷般的熱度,黎度恒又很不争氣的從耳朵紅到脖子根。
他不加掩飾的反應似乎取悅了晏宿醒,晏宿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離開時步伐似乎都透着一股别樣的輕盈。
待師兄身影徹底消失後黎度恒才反應過來——我靠,剛才他都答應了什麼?
雖然師兄主觀上應該沒有故意……
但他好像中了美人計啊啊啊!
要不……現在就跑?
黎度恒拎着包袱踟蹰片刻,師兄便再度回到了他身邊。
“走吧。”
——師兄說等一會兒還真就是等一會兒啊?收拾東西就那麼快嗎?
————————————————
“娘親,娘親,您在做什麼?”一個十幾歲模樣的少年圍着婦人問。
“少爺,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娘親。”婦人霜雪一樣冷豔的面龐上滿是無奈,“您是主子,而我是您的下人。”
俊美無俦的少年撅起嘴,似乎對婦人的說法很不滿意:“可我從小就是您養大的呀?而且……我也沒有自己真正的娘親。”
“少爺,您在說什麼傻話呢?”婦人笑得更無奈了,“您是神,神天生地養,自然是沒有母親的。”
少年賭氣地雙手環胸:“好好好,你不讓我叫你娘親,那我叫你阿筝總行了吧?什麼天生地養……分明是忽悠人的。其他人都有娘親,就我一個沒有!”
婦人臉上的笑滞了一下,烏黑的眼眸中透出許多感慨。
“娘親……我又說錯話了。”少年緊張起來,“我忘了,您不喜歡聽我提起娘親。”
“不,不是這樣。”
被喚作阿筝的婦人搖搖頭。
“我隻是……想起了一個人。”
“娘親……哦不對,阿筝,我真的說錯話了!”少年烈日一般鮮紅的眼眸裡堆滿愧疚,“我……我陪你一起準備祭品吧!今年……今年我們也要去祭拜玄武帝君嗎?”
阿筝輕笑着繼續和面:“不對,少爺,不是祭拜,是去讨好祂,向祂祈求庇護。”
少年又有些不高興了。
可是我們每年都去啊?他在心裡抱怨。
結果連個玄武帝君的影子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