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終于清醒過來時,應該正是深夜時分,隻是夜色與往常的不同,竟然夾雜着一種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清香,目力所及之處又是那樣熟悉而又陌生。
一支昏黃的燭光柔柔的亮着,此時,它好像正為自己那不公平的命運而哭泣:黑暗讓世間的一切都酣然入睡,卻獨留下它孤獨地陪伴着這個同樣孤單的人,伴随着輕輕的噼噼啪啪的抽噎,一串晶瑩的淚珠在搖曳的燭光下順着它修長的身軀悄然滑落。
他掙紮着想要起身,忽然發覺床沿上正趴着一個女人,一種久違的、熟悉的氣息刺激着他的感官,不覺内心一陣狂喜:“寒月!”。話音才出口,他又是一陣懊惱,不由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頭,“這情形再明顯不過了,因為長時間的守候,女孩經不住疲憊的侵擾,或許才剛剛睡着,你怎能打擾她呢!讓她休息一會兒吧。”
他愛憐地注視着這個剛剛分開就已讓他魂牽夢萦的女孩,忽然,他的頭一陣眩暈,探起的上半身不由“咚”的一下砸落回床上。
“羽飛哥!”女孩“唰”地擡起了頭,歡快地驚叫一聲:“你終于醒了!”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羽飛的腦子猛一機靈。此時,那女孩正好伏過身來,一個圓圓的蘋果似的臉蛋兒出現在他的正上方:“葉婉兒?怎麼是你!”。
女孩大張着嘴定在那裡,一雙原本透着歡喜的、清澈見底的眸子裡全是疑惑:“不是我還會是誰?”臉頰上的绯紅裡帶有明顯的醋意。
“婉兒,我不是這個意思。”羽飛慌忙辯解道,“我的意思是,你,你的身體複原了嗎?你是什麼時間來的?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簡單的問候已令女孩笑逐顔開,那似紅又粉的臉蛋兒仿佛一朵開得正盛的牡丹。她急忙伸手将他重新“擺正”在床上:“你先躺好,渴不渴,想吃些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是在哪兒?你又是否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說實話,人家都擔心死了,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什麼!”葉婉兒的一句話讓他吃驚非常。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躺的這間屋子、身上蓋的被子、穿的衣服同平常都有一種天壤之别!
“我回家了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剛要張口咬一下自己的手指,葉婉兒急忙抓住他的那隻手:“傻瓜,當然不是在做夢!”
這驚喜來的太過突然,羽飛猛的很難适應,心頭湧堵的情緒也變得不可言狀。他本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那隻手,可是胳膊卻軟綿綿的,好像隻是一截被抽去骨骼的肉條。索性便停止掙紮,不去遐想,也不去思考,任由神經末梢向自己傳送一波波的、久違的、具有安神作用的女性氣息。
門簾一挑,随後男男女女湧進一屋子人。
為首的是個高高的男人,長方臉,身體結實,隻是肚腹微微有些發福,兩鬓的白發絲毫未能消減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英武之氣,他雖步履矯健,眼中卻似群星閃耀。他剛要開口說話,緊随其後的一個四旬開外的女人猛地沖出,撲向床頭,一雙顫抖的手捧起羽飛的臉,哆哆嗦嗦地吐出兩個音節:“毛...毛......”,大顆大顆的淚珠猶如斷線的佛珠魚貫落下。
“娘娘!”口一張,羽飛不假思索的叫了出來。二人再也抑制不住各自的情感抱頭痛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