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一行在驿站休息的時候聽聞了兩個消息:一是,前面州城、城東三裡處、東張樓莊的張員外家的鐵樹開花了;其二是,江湖傳說鬼剃頭塞北冷光退出了江湖。
墨飛略一思忖便傳下話去:飯後啟程,夜宿州城附近。衆人雖不甚解其意但也按令執行。一行人雖說不上辎重不便,卻也比不上輕騎獨行,至午夜時分方趕到距城約摸二三裡之處,尋路旁較開闊處悄然紮營。與前不同處,臨休息時墨飛吩咐:此處休息一日,所有随行人員在不驚動地方的情況下,可輪流自由活動,後天卯時繼續繞行北歸。至此,衆人方才明了長王子的真實用意,大家禁不住欣喜異常,免不了私下裡盛贊長王子的善解人意,這些不必細表。
第二天一早,進城采辦補給用品的人員剛剛離開,知州已率衆官員出城來接,說是在城内已收拾出一片寓所,以供欽差、王爺歇息,墨飛少不得又和羽飛出面應酬一番。閑談之際,很自然聊到鐵樹開花和鬼剃頭退隐之事。
關于鐵樹開花,對于喜愛遊曆的墨飛原本是不陌生的。不過,移栽在中原地帶的原本屬于熱帶的植物于眼下這不合時宜的時節的這一反常舉動,他也是相當新奇。
至于鬼剃頭的金盆洗手衆說紛纭,比較主流的說法,好像是鬼剃頭收了傭金但卻沒有替雇主了卻心願、壞了名頭,乃屬不得已之舉。至于這一點,不但是他們幾個持懷疑态度,江湖上或者市井間相信的恐怕也是寥寥無幾。因為,别說是一個改行做其它營生的前六扇門探員,放眼天下,能和鬼剃頭比肩的人物想必也是鳳毛麟角。大家猜測,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也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個子虛烏有的傳聞罷了。
就在衆人談興正濃之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不大功夫,有衛士進來禀明了緣由:原來,這一段時間東張樓的鐵樹開花吸引了方圓數十裡的民衆,張員外原本慈善、随和,每日裡不但早早開門,任憑來訪者觀看,甚至還提供給大家免費的茶水。不料,被大家奉為百年始遇的難得之景今天竟被一個調皮的孩子摘去花穗,孩子的家長卻以孩子小、不懂事為由,要攜子脫身。這一下,不但張姓家人不依不饒,就連來此處看花的民衆也都大為不滿,衆人一起将肇事的孩子連同其父母扭至州衙。聞知州及衆位大人在此,方一并趕來,要求大人們給個公道。
本地素有“鐵樹開花、啞巴說話”隻說。在民衆心中,一生得遇一次鐵樹開花堪比人生一大幸事,這些衆位大人心中十分清楚。看似一個平常的折花行為,在民衆心中卻是一種毀壞吉兆的大事。若要嚴懲,對方卻是一個孩子,恐于理不通;如若隻是不關痛癢的說教一番又怕于情不容、更怕難掩“衆怒”。剛才還繪聲繪色的衆人一下子都閉緊了嘴巴,齊齊朝墨飛和知州二人望将過來。
知州到底世故,忙起身離座,朝墨飛深施一禮:“欽差大人見多識廣,不知此等棘手事情該當如何解決為妙?”
墨飛忙起身将知州讓回座位,環視了一下衆人客氣道:“某雖擔‘代天巡視’之名,學識與做官方面卻比不及各位大人,大家不妨暢所欲言、各自發表一下高見,我們集衆家之長,想必定能理服民衆。”
此言一出引得衆人又是一陣阿谀、推脫之詞。墨飛見狀方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衆位大人既然如此看得起墨飛,那某就抛磚引玉,先發表一下愚見,再請諸位大人指正。” “我認為孩子犯了錯不能隻是用簡單的一句‘孩子小可以不用負責’來有意遮蓋、忽略它所引發的一系列問題。小孩子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一個家庭的教育觀念,一個熊孩子的背後基本上都會有一個熊家長,這種情況帶來的社會問題要引起重視。孩子犯了錯,要以教育為主,這本沒有錯,可是如果這孩子的家長在教育中起不到好的作用,收效會微乎其微,這樣就有必要連同家長都要教育一番。在本次事件中,如若隻是用輕描淡寫的說教,從各方面看,我認為效果都不會理想。可以考慮以批評教育為原則,以連帶處罰家長為手段,用教訓和警示來輔助,以便達到教育的目的。這就是我個人的看法,各位大人可以評判一下然後也把自己的想法說一下怎麼樣?”
“欽差大人所言極是!”墨飛的話音剛一落地,馬上就附和起一片拍馬之詞,“全憑大人的意思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