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鐘,太陽就已經開始工作了。
換了房間後林玗隻能靠手機鬧鈴來叫醒自己,一連串訂了五個鬧鐘,終于在最後一個鬧鐘鈴聲響起時艱難地爬了起來。
雞窩一樣的頭發就能看出來他睡得有多香,一晚上夢見自己在舞房練舞到淩晨三點,實際上淩晨三點在床上亂滾。
這個卧室也有獨衛,他洗漱完就下樓去吃早飯,還好今天不是王雪親自下廚。
“媽。”他把家裡阿姨做的早飯幫忙端到了餐桌上,“今天阿姨做了南瓜粥,好香啊。”
王雪在沙發上看電視,沒聽到林玗說話,甚至都不知道林玗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媽?”林玗又喊了聲。
王雪還是沒任何反應,林玗端着碗又走到沙發跟前:“怎麼了媽?一大早看電視也不吃飯。”
“诶小魚醒了?”王雪回過神來,“今天早上你自己去學校,你哥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說有急事要先走。”
林玗“嗯”了聲把南瓜粥喂到王雪嘴邊。
王雪臉上的憂愁消了一半,笑道:“還是你懂事,不讓媽操心。”
林玗知道王雪擔心程北,他一開始不喜歡程北就是因為程北甩臉子,但昨晚程北那番話又讓他有了些改觀。
但要真要讓他和王雪那樣擔心程北他可做不到,他頂多是裝個樣子表面和睦。
“媽,哥都那麼大人了,不像以前那樣啊,别擔心了,粥要涼了。”
他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明明自己不該因為人家父母對親生兒子疼愛而難過,但他就是感覺心裡一陣酸楚。
一路去學校到教室那點心口堵塞的感覺都沒能消散一點,他趴在桌子上無所事事地看着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思緒不禁飄到了一座荒廢的孤島。
島上都是三四歲的小孩子,他也是。
“見到有人來了我們要怎麼樣呀?”
“要聽話!要背詩!”
“不對不對,要喊爸爸媽媽!”
“好啦,那現在我們要幹什麼?”
“要洗手手,洗臉臉,換上新衣找媽媽!”
“還要找爸爸!”
……
夜色灰長向遠山,熟悉的面容出現林玗眼前。
他渾身髒兮兮的,新衣服也被其他小朋友搶走了,淚汪汪的眼睛裡透着無助。
好像整片海洋的水都注在了他眼睛裡,酸澀、家庭、幸福……
他從未想過的生活就這樣插入了自己的人生。
瞬間孤島變成一個巨大的舞台,他身着華麗的大牌衣服褲子在台上表演街舞。
喘息、壓迫、充滿血腥味的空氣,好像隻有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活着。
他感到自己虛站在空中,在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覺,歡呼聲和伴奏聲充斥在耳膜裡,那是他活過的證明。
可偏偏這時,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虛無缥缈的重影,一個修長的身影擋在了他眼前,是程北。
程北才是這種人生的主角吧……
“怎麼了林子?不舒服嗎?”
高強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碎片化的想象匿于深海,他擡頭時才發現自己袖子上濕了一片。
“沒事,眼睛不舒服。”林玗撒謊道。
高強作為林玗的好兄弟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謊言:“連我都騙,下次說謊記得别把倆手搓一塊去。”
他一說謊就會兩隻手來回搓,确實有點明顯了。
“對了,你哥怎麼沒來?”高強趁機摟住林玗的肩,“像你們這種虛假兄弟情,吵架了還不是要和我這樣的真兄弟傾訴,是吧?”
林玗被高強這神奇的腦回路逗笑了,搞了半天是撬牆角來了。
“行了,快上早讀了,滾回你座位去。”林玗打發走了高強。
後面的座位一直空着,桌子上擺着幾本嶄新的資料,看上去孤零零的。
是啊,程北怎麼沒來?
早上也沒見人。
昨晚才加了程北的聯系方式,如果他拿手機了可能會發消息問問。
不對,關心他幹什麼。
林玗歎氣拿出了三千五開始接着上一次的背。
gay。
形容詞,快樂的。
好簡單的詞彙。
老劉沒來看管早讀,大家都在自由複習。
他背完最後一個開始拿出本子默寫,一向都會全對的他卻在一個他認為簡單的詞彙上出了錯。
gay的翻譯他寫成了快速的。
重來。
gay,快樂的。
快樂的,guy。
頻頻出錯,他幹脆拿出古詩七十二篇開始換個頻道。
背了沒兩句發現根本沒心思去背,總想扭頭看看後面的座位。
也不知道是放了什麼毒讓他這麼惦記。
早讀下後的兩節數學課班裡人都睡得七倒八歪,作為火箭班能睡成這個樣子是極少見的,同時作為數學尖子生的林玗上課出神是更少見的。
“咱們班,作為全級的領頭羊,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麼擔得起火箭班這三個字的!”
講台上的地中海數學老師把闆擦狠狠甩在了講桌上,接着朝林玗扔過去了一個粉筆頭。
“某些同學,不要仗着自己成績好就想其他事,想上英語課下節就是。”
林玗低頭紅着臉,他知道老師是在點他,畢竟班裡數學英語兼得的人隻有他。
雙雙滿分對他來說不在話下,除了偶爾英語卷會扣一兩分的卷面分。
坐在林玗前面的高強睡得呼噜都打出來了,要不是聽到粉筆頭砸在林玗桌子上的動靜他這會兒都要和周公甜蜜雙排了。
不過他醒是醒了,就是醒來的方式有些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