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林玗擺擺手解釋。
“那就坐一會兒,有事。”程北把椅子拉過去讓林玗坐着。
林玗想起來自己昨晚迷迷糊糊進錯房間,早上醒來還把人家蹬在了地上,他已經無法直視這個曾經受過自己寵愛的房間了。
這個房間背刺了他!
林玗腦子一轉:“那哥你說吧,我站着聽。”
程北直接把他摁在了凳子上:“從早上就開始躲我,你忘了昨天晚上你說什麼了嗎?”
“什……什麼?”
“你說如果我是你親哥就好了,一邊說我對你好,一邊又躲着我。”
林玗強迫性地擡頭對上了程北墨色的瞳孔,他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酒後亂性吐真言,他真這樣說了嗎?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接受程北的?
這些問題在程北那裡是個謎,在他心裡更是得不到答案。
“我……”
“怎麼每次都結巴?”程北刻意俯身拉近了與林玗的距離,在他耳邊輕聲道,“都喊我哥了,為什麼還要故意生疏我?”
是啊,為什麼呢?
林玗也想這樣問自己,可他說不出話,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隻覺得眼前被陰影籠罩,程北優越線條的臉龐近在咫尺,多麼完美的人啊,如果他有哥哥,長得帥對他又好,那個人除了程北還能是誰?
為什麼一邊想接近他,又下意識地想回避。
他呼吸聲越來越重,隻是覺得空氣不順暢罷了,但程北聽到後連忙起開:“不舒服?”
程北說話總讓人覺得淡淡的,不帶有任何情緒,除了剛才在他耳邊問他的時候,似乎帶有逼問的調子。
“沒……沒有。”林玗扶着椅子的扶手坐好,“哥,那你不覺得我像個寄生蟲嗎?”
林玗不敢擡起眼睛,因為鼻尖的酸楚讓他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眼睛已經紅了。
“為什麼我要這樣覺得?”程北反問他。
林玗說話總是溫和讓人感覺非常舒服的,但現在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把無形的刀劍,插在的是自己心髒上。
“沒人要才會被收養,吃喝住這麼多年,現在人家親兒子要回來了,我還賴着不走,害得要出雙倍價錢……”
林玗像是自嘲,說的話是那樣難聽。
但他還沒說完,程北就一把抱住了他。
清新的山茶味充入林玗鼻腔,那是程北身上的味道,淡淡的。
像一陣海嘯後浪潮把他推到了煥然一新的山林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站在孤島上等待生命宣告死亡。
程北抱得很緊,寬大的臂彎将林玗摟在懷裡,感受着林玗呼出的熱氣在自己的耳後、肩膀處試探。
“我回到程家,接受不了的是他們當年一聲不吭抛下我,不讨厭你,你很可愛。”程北一下一下順着林玗後腦勺的頭發。
那倔強的幾根炸毛居然就這樣被捋平了,安安靜靜地躺在其他發絲裡面。
“你以前也有弟弟,你們關系不好。”林玗說。
“不一樣。”程北捋順了林玗的頭發後又順着對方的背,“我也挺感謝他們的,給我收養了一個弟弟。”
我很喜歡。
最後這句他沒說出來,在心裡默默自言自語。
他想,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麼樣,不管林玗會不會喜歡他,他們至少不會決裂,因為那是他弟弟。
此刻,林玗似乎才真正體驗到了有哥哥的感覺。
不是那種一味地對他好的,而是在他貶低自己時會反決他的觀點,無論如何都站在自己這邊的。
這是……哥哥嗎?
他有了家,有了哥。
周一。
林玗心情很好,哼着小調敲程北的房間門:“哥,我們一塊兒上學!”
他像個小孩子,從小就羨慕别人有哥哥姐姐能一塊上學,或者和朋友一起,但他卻一直是一個人,程輝忙的顧不上送他,王雪那時候也有工作。
長大了更不好意思麻煩二老,一直自己去學校。
現在有程北了,他巴不得宣告全世界他以後也不用一個人去學校了。
程北過了許久才打開房間門:“你先去吃飯。”
林玗不明白,見程北開門隻露了半個身子以為是還沒穿好衣服。
他大方地說:“沒事,我等你。”
程北頭疼,眼神飄忽不定根本不敢看林玗。
“以前你不也一個人吃飯嗎?”程北說。
林玗覺得可能是自己太煩了,蔫了吧唧地垂頭下了樓。
程北關了門就往衛生間鑽,水開到最大,胳膊撐在洗面台上發抖。
解決完了早上正常生理現象,程北提着書包下樓叫林玗去上學,對方早已一溜煙兒沒見了人。
王雪見程北下來了就說:“小北,昨天你們老師打電話說的那個……什麼競賽的事兒,考慮的怎麼樣了?”
“啊……我再考慮考慮。”他看了沙發餐桌廚房都沒看見林玗,就問王雪,“林玗走了?”
“應該是吧,這孩子早上看着心情不怎麼好。”王雪把水煮蛋給程北塞到手裡,“路上吃。”
哪裡心情不好了,早上敲他門時明明嘴都要笑爛了。
要不是……他也不至于前一天剛抱了人家第二天就冷落對方。
這樣顯得他很像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