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留在床榻上的東西……
沒事,别被他看到就行,進醫館的話不讓他進卧房就好了。
“難道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沒有!”
“嗯……林初,你昨晚喝酒了。”
晏林初心下一驚。李辰軒湊在他的身旁,聞着他身上的氣味。晏林初身上常年都是草藥的味道,但現在這味道裡混了濃烈的酒味。
“我經常一個人喝藥酒試藥,你又不是不知道。”晏林初喝的酒基本都是自己煮的。
他習慣在自己身上做嘗試,但這樣也給他的身體留下了不良的影響。
馬車颠簸,震得晏林初心慌。
其實仔細想想,這也不是個秘密,至少對于醫館裡的人來說。李辰軒是他最要好的兄弟,讓他知道又怎麼樣?晏林初越想,心越慌。
一想到對方是李辰軒,他就說不出口。
他有瘾。
什麼瘾?有人沉迷于藥帶來的麻醉,有人喜愛身體的疼痛,有人喜好施虐……
他沒有那麼嚴重,但他也沒辦法對李辰軒說出口。
馬車很快就到了晏家的醫館。
兩人下了馬車,李辰軒吩咐下人停好馬車後跟着晏林初一起進了醫館。
醫館人來人往,小到風寒大到絕症,能活的能治,不能活的就用藥調理身體“續命”,甚至能讓将死之人毫無痛苦地死去。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晏林初。
人仙稱号的背後承受了多少壓力,隻有晏林初自己知道。
晏林初一進醫館,不少鄉親就圍上來對他噓寒問暖,手裡都拿着家裡種的作物,往他手裡塞。
李辰軒繞過人群,先一步來到了醫館中央,站在柱子旁等待晏林初。
他敲了敲柱子,低聲問:“你知道晏林初做了什麼嗎?”
“我無權洩密。”美人相的聲音幽幽飄來。
“那他痛苦嗎?”
美人相沉默了片刻,随後回答道:“我不清楚你對痛苦的判定,但應該……不算。”
應付完鄉親們,晏林初疲憊地走到李辰軒身旁,“累死了,我不擅長應付他們啊。”
“要回卧房歇會嗎?”
“不,不用!”晏林初連連搖頭拒絕。
“那就在茶桌坐坐?”
“好……”
兩人面對面坐着,一個學徒立刻跟過來為兩人倒了茶。
“這次遇上什麼客人了?還要你親自跑到齊州去。”晏林初輕抿一口茶,想要把話題引開。
李辰軒喜歡把和他談生意的人稱為客人。晏林初不明白,但也就跟着在私下這麼喊起來。
“這客人給的多,我親自跑這一趟不虧,而且他是個有趣的人。”
“怎麼有趣,說來聽聽。”
李辰軒笑了笑,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晏林初細長的手指,“他有斷袖之癖,與我交談時還打趣說看我皮囊不錯,想與我深交。”
晏林初身體一顫,握住茶杯的指節加了幾分力度。
晏林初眨着眼,慌亂地把頭别向一旁,好半晌才回問道:“那你怎麼說?”
晏林初擠出笑容,但話裡本該有的玩味卻成了顫抖和畏懼。
“嗯……我回憶一下。”李辰軒拖起長長的尾音,低沉的鼻音撩過晏林初的心頭,幾乎讓他無法冷靜。
“是拒絕了的,但這位客人經商眼光獨到,所以我現在還和他保持着書信來往。”
晏林初不知為何,竟猛地松了口氣,茶杯裡的倒映的他跟着水面一同晃動。
“不過我很好奇,他們行雲雨之事時會和常人一樣快樂嗎?”
李辰軒這個問題精準地打在晏林初心上。他怕茶灑,幹脆就用力把茶杯砸在桌子上,掩飾自己手部的顫抖。
“他們又不能生育,不快樂就沒有做這件事的意義,不是嗎?”
“不會痛嗎?”
“會痛……”
“不會受傷嗎?”
“有受傷的可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話地交流,随着話題的深入,晏林初也開始坐立不安。他不明白為什麼今日會聊到這個話題,也不知道為什麼是和李辰軒聊起。
“那你接過這類病人嗎?”
來了,這個緻命的問題。
“當然接過,還有不少傷得非常誇張。”晏林初侃侃而談,汗水在衣服的空隙中靈活地滑下。
“你會在這種事情上試藥嗎?”
李辰軒知道晏林初有試藥的習慣,隻要他問出疑難雜症,絕對會加上這個問題。
晏林初本當他是關心好友,但如今的步步緊逼又算什麼?
不對,或許李辰軒壓根沒把他當成朋友,而是一個在外的招牌。
“和擦傷差不多,降低擦傷藥的烈性就行,沒有試藥的必要。”
怎麼可能。
這是晏林初第一次在李辰軒面前說不試藥,有多明顯晏林初自己也清楚,他隻能祈禱李辰軒不要繼續盤問下去。
誰都可以知道,唯獨李辰軒,唯獨他這個兄弟……絕對不可以。
“我沒有那種癖好,自然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嘗試。”晏林初心虛地加了一句,不敢去看李辰軒的表情。
坐在他對面的李辰軒臉上仍保持着笑臉,聲音卻低沉了幾分。
“你這裡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看來你欠我的利息很快就能還上了。”
“李辰軒你眼裡是隻有錢嗎?”
經過了剛剛的談話,晏林初沒力氣來和對方鬥,說出來的詞句軟弱無力。
“不,或者說不完全是,”李辰軒起身,拂了拂衣服,“商人眼裡隻有利。”
“比如……對我來說,你可以創造很多的精神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