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熱鬧，萬俟照正整理着文書，聽見嘈雜的腳步聲靠近，緩緩起身迎客。

萬俟岚大步流星，掀開帳篷徑直走向萬俟照。吳歡跟在他身後，手裡拎着萬俟岚帶回的禮物。

“長公主這幾日可安分？”

“我這幾日有替你們工作，吳歡可以作證。”

萬俟岚回頭看向吳歡。吳歡迅速垂眸，作恭敬态，“屬下已經試探過公主，她的确有用心工作。”

萬俟照不傻，那些丢給她的工作吳歡一定會看，在這上面做手腳隻會要了她自己的命。

但看萬俟岚的表情，他似乎并不滿意。萬俟岚劍眉微蹙，目光移回萬俟照身上後稍有舒緩，從吳歡手裡拿過禮物，親手遞給萬俟照。

“多謝長公主協助，這是本王從大朔帶回的禮物……吳歡，你先出去，這禮有些不方便公示。”

吳歡看了眼萬俟照，聽命轉身離開。

沒了外人，兄妹倆也算是放下架子。萬俟照接過禮物，拆開包裹後得到了一支紅木簪。

紅木是蒼州獨有的木材，别的地方有喜歡用紅木做家具的人，但紅木飾品隻有蒼州人會做。

“你去蒼州了？”

萬俟岚臉上挂笑，壓低音量輕聲說：“幾天前是猖燈節，我聽人提起過，就去了一趟，我還找人給你做了猖燈，晚上擺來。”

萬俟照收下簪子，撇了眼守在外面的吳歡，“怎麼，你信不過吳歡嗎？他對你可是一心一意。”

萬俟岚低笑一聲，扶着萬俟照的肩膀往更裡面走去，故意遠離吳歡。

“不是信不過，我了解他，你這幾天要是做了不利于我的事，你一定會身首分離。”

這話倒沒說錯，所以王寅剛被抓來時萬俟照一直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

“你真是找了條好狗……”萬俟照罵了一句，随即問道，“你什麼時候有兒子了？”

萬俟岚挑起眉，來之前已經猜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倒也不慌。

“你去和親後，皇太後就給我安排了親事。”

“你竟然會同意……”

“我沒同意。”

“你都有兒子了，難不成你讓人家給你生了兒子還不娶？”

萬俟岚被萬俟照的想法氣笑，臉上的笑僵硬了幾分，“我在你眼裡就這麼邪惡嗎？我拒絕了親事，但皇太後用了不少極端的手段來逼我成親。最後，她在生辰宴上給我下了迷藥，回過神來時我已經被迫奪了别人的清白，隻能被迫得到一位王妃。”

萬俟照不再說話，甚至有些後悔說出之前的玩笑話。

但萬俟岚并沒有感到不悅，像是在叙述他人的故事，眼中沒有半分波瀾。

“沒事的，人已經死了，她給我留了個兒子，還成了我拒絕其他女子的理由，挺不錯。”

萬俟照發出一聲歎息，說不清是覺得他可憐還是可恨，“無情……我想見我的侄兒，吳歡不讓我見，說是要等你。”

“他跟我說了，我會安排的，明日就能見到。”

“還有，吳歡不知道把我丈夫關哪去了，叫他把人帶過來，我至少要确認他是否活着。”

聽到王寅，萬俟岚的眉眼又冷下去幾分，直接俯身湊到萬俟照的面前，将她籠罩在陰影之下。

“阿照，權貴女兒家多被視作工具，就如我那王妃一樣，可我不想你變成她們那樣……我不想看見你的婚姻跟她們一樣被當作工具！”

“我跟她們一樣，活着就是為了某個目的，但我的目的跟她們甚至是跟你都不一樣！我已經不是那個為了苟且偷生而低頭的人了，我有自己的野心！”

萬俟照毫不示弱，一把拎起萬俟岚的領子，“萬俟岚，你到底在計劃些什麼？”

萬俟照沒有回答，掩飾不住笑意，笑得瘋癫，“對，這才對……我倆就該這樣互相猜忌、形同陌路！”

萬俟照一把推開萬俟岚，看着那張和自己極為相似的臉，在那張臉上找到了所謂的血緣。

“你說錯了，我們不需要猜忌，我們都很了解對方，但我想不明白你現在在做什麼。”

萬俟岚的表情驟然冷下去，整理好被萬俟照弄皺的衣領，用居高臨下的态度壓制着對方，“我也想不明白你在做什麼！你沒死，你明知道我會瘋了一樣去找你，你卻不願意施舍我一點音信！我跟趙衡說要尋你時，我甚至做好了他找來一千個人都不是你的結果，但他帶來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全世界隻有我這個當哥的找不到你！”

“你有這個本事移天換日，怎麼就沒有本事給我送一個字告訴我你活着？！萬俟照.阿依罕，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見我？”

她本就是個該死之人，隻有抛棄原先的身份才能活下去，她不敢去找萬俟岚，她怕，怕萬俟岚會做些瘋事。

“對，我不想見你……”

氣氛僵持，兩人沉默良久，最終以萬俟岚有公務在身告結。

但萬俟岚終究還是念着自己妹妹的，不到傍晚，就喊人把王寅帶了過來，還捎了口信，明天一早她便能與侄兒正式見面。

這王寅是被押來的，手還被人綁在身後，全身上下就剩個面具沒被人換掉。

“你這面具不會睡覺都帶着吧？”萬俟照忍不住調侃一句。

王寅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在押送他的人退出去後解開了繩子，“這面具隻有我跟太子殿下能摘，我不想摘而已。”

“得虧吳歡沒有喪心病狂到為了摘你的面具而砍了你的耳朵。”

王寅歎出愁苦，說道：“如果不是因為萬俟岚的命令，他早就這麼做了……我這幾天睡都睡不好，兩眼一睜就是賬本，算是知道他為什麼要通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