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家裡才是真的可能會出人命。

“那個，不用送我，前面路就平了，燈也多，我自己走回去總行吧。”枕槐安插嘴說。

“不行。”沈聞楓果斷拒絕。

“為什麼啊？”枕槐安問，“之前不也天天自己回去。”

沈聞楓看着他一身的土，問：“之前你摔成這樣了？”

“摔過啊。”枕槐安說，雖然沒有這次帥的厲害，但也确實是摔過，“上次晚上滑坑裡了，你忘了？”

“上次是上次，現在是現在。”沈聞楓說。

上次怎麼那麼心大，當時就應該攔着他。

“我也沒事兒，就是土多，而且你回來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枕槐安還是拒絕，他現在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看看自己的膝蓋到底怎麼樣了。

沈聞楓堅持：“旁邊不是住房就是小賣部，挺安全的。”

“哥，你倆等會再商量。”沈語秋突然拎着拉開口的書包出聲打斷，“你帶鑰匙了嗎？”

沈聞楓幫他把書包拉鍊合上，說：“昨天晚上借給媽媽了，你不是有嗎。”

“我的上次也借給她了，應該是沒還，翻了書包裡也都沒有。”沈語秋說，

“她今天還不回家，怎麼辦？”

“怎麼辦？”沈聞楓重複了一遍。想想最近幾周回家确實都是用的自己的鑰匙，時間久了也就忘了這件事，他們家也沒有什麼放在電表上地毯下的備用鑰匙。

“要不……”枕槐安瘸着腿站在一旁，舉了舉手，“去我家住一晚？”

“不了不了，太麻煩你了，”沈語秋連忙拒絕，他插嘴說沒帶鑰匙并不是想要枕槐安幫忙解決，“回去找找開鎖的小廣告吧。”

“這都幾點了，你找個開鎖的，我不放心，還得跟着一塊等，更麻煩。而且我感覺背上有點疼，可能是擦破皮了，不知道有沒有出血”枕槐安摸了摸剛剛摔跤時着地的肩膀，“回去自己消毒也不方便，就當順帶也幫我個忙。”

沈語秋剛才說找開鎖的就是情急之下嘴一快，先不說時間，萬一打不開要砸掉，他倆也不能擅自決定。枕槐安主動邀請，他倆沒再客套，買了點生活用品還有一瓶碘伏，就跟着枕槐安回了他家。

枕槐安趁火打劫獲得了以後繼續滑滑闆上下班的權利，不過今天不許滑了，今天他坐在車座上，沈聞楓推他回去。

和枕槐安開的店一樣，枕槐安的家也裝修得跟周圍格格不入。一室一廳的房子，不大，地上東西太多顯得有些雜亂。靠卧室的牆上錯落着挂了一排架子格子，上面擺了些書和亂七八糟的奇怪小玩意兒。另一面牆則是貼了很多照片，都是枕槐安和同一個人的，隻有穿着十一中校服的照片是一樣的衣服，小時候的都是不同的校服，應該不隻是同學。正對着大門的飄窗上方挂了吊蘭，和店裡的一樣是裝飾擺件。進門右手邊是衛生間，左手邊是個通頂櫃，下方突出一截做了鞋櫃，側面連着小吧台，吧台裡側是開放式的廚房，擺了一架子各種口味的方便面，碗筷都是雙份，鍋具看起來挺新，估計沒怎麼開過火。除了門口和竈台附近，都鋪了毛茸茸的地毯，進屋不用穿拖鞋。客廳中央擺了一張矮腳桌，沒有電視和正經沙發，地上是一個可以躺進去的窩，靠牆放着，就當沙發了。四處散落着各種形狀的墊子，從卧室門看進去，屋裡也沒有床，靠窗放了一張可以躺兩個人的床墊，被子直接團成團扔在上面。旁邊是個矮桌，放着台燈和筆記本電腦。卧室另一邊是衣櫃和一架子的小首飾。地上仍舊是一堆墊子，還有幾個抱枕玩偶。總結一下的話就是，給人一種進了大門就不要站起來了的感覺。

隻是碗筷也就算了，枕槐安一個人住，連牙刷和漱口杯都是雙份，怕不是給什麼人備着的。

枕槐安換掉髒衣服，讓沈聞楓幫他消毒，肩上确實是有一點擦出來的血痕，不嚴重，沈聞楓又擦藥擦得熟練，盡管枕槐安東躲西躲的不老實，到也沒弄多久。隻是膝蓋上的傷他說什麼也不讓沈聞楓看，偏要自己回卧室自己上藥。把客廳的桌子搬到角落，再從衣櫃裡抱出來僅剩的兩床被子，一薄一厚，薄的扔進窩裡，厚的鋪在地上。

收拾完都十點多了，可對于沈語秋來說還早，看枕槐安也不打算睡覺，便不再按捺自己的八卦之心。

沈語秋坐在地毯上，蹭到枕槐安旁邊，問：“店長，你有女朋友嗎？”

突然一句問得枕槐安掉了手機，差點以為親媽催婚都催到自家店員這來了：

“啊？沒有啊。”

“真沒有？”沈語秋追問。

枕槐安從地上抓了倆墊子，一個自己抱着，一個塞給沈語秋：“真的，長這麼大連女生手都沒牽過。”

“那……”沈語秋感覺他不像是說謊，可剛才反應那麼大絕對是有鬼，又看了看滿牆的照片，試探着問，“男朋友？”

“啊？”枕槐安反思了一下自己到底是幹了什麼，然後想起來家裡雙份的生活用品，笑着揉亂了沈語秋的頭發，“你想什麼呢！我就不能一個人用兩份啊？”

“誰家好人自己住漱口杯擺倆啊！”沈語秋後仰躲開他的魔爪，“放心，我思想正常完全接受同性戀。不論男女，需要保密我守口如瓶，還沒追到我出謀劃策，快如實招來。”

“我也是，如實招來。”一旁埋頭和作業打架的沈聞楓突然插嘴。

“你倆合起夥來逼供呢？”枕槐安讓他倆這一套逗得笑出了聲，往地上一躺，懷裡的墊子放到臉上，悶悶出聲，“真沒有。”

沈語秋爬過去，拿開墊子，俯身看着他：“我不信，是不是照片上那個人？”

枕槐安一把推開他的臉，聲音有些低：“确實是給他備的，但真的不是男朋友。”

沈語秋觀察着他的反應，小心翼翼地問：“他不喜歡男的？”

“不是……不是，”枕槐安一個打挺重新坐起身，“我就非得喜歡男的？”

沈語秋指向牆面：“不喜歡人家你還貼這麼多照片。我跟我哥都不好意思這麼貼好不好？”

沈聞楓捂了捂嘴，其實他挺好意思的。

枕槐安語塞，頓了好一陣才說：“他是我發小，之前說過畢了業要一起住。”

“他知道你照片糊牆？”沈語秋問。

枕槐安看了看牆面，說：“他知道，就是他提的，雖然是開玩笑的吧。”

“那有戲啊！”沈語秋一拍巴掌，“反正我要是對一個人半點心思也沒有，我開玩笑也不會這麼說。”

枕槐安扶額，思考過後，說：“我們真的不是那種關系。”

沈語秋已經完全不聽他辯解了，自顧自地問：“那他現在沒住過來嗎？還有聯系嗎？你們下次什麼時候見面？”

枕槐安肉眼可見的情緒低落，也不管膝蓋上的傷，蜷起腿，把臉埋進抱着的墊子裡。

膝蓋上還在疼，疼得他眼眶有些熱。

“沒有了，我們……我要很久很久不能見到他了。”

很久不能見到？父母反對棒打鴛鴦切斷聯系送出國留學？小說照進現實？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壞了！一不小心八卦到人家傷疤上了！

“這樣啊……”沈語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求助的眼神投向沈聞楓，看到他指了指手機，悄悄把自己的拿過來打開，消息框裡隻有三個字。

“聖誕節”。

“那個，店長，月底不是就聖誕節了嗎？還正好是周五，要不要玩玩啊？之前萬聖節你還做小餅幹來着，這次還做嗎？”他一時想不到聖誕節能玩什麼特别的，隻能說得模棱兩可。

枕槐安側頭把臉露出來看着他，臉上有些泛紅，可能是悶得，笑容不知道是裝得還是真的沒事了：“好啊，那我們扮聖誕老人吧，扮兩天，把你那小同桌也喊上。”

“好。”沈語秋咬牙應下，徹底記住了什麼叫禍從口出。